黑暗狹小的倉庫,充滿惡臭的血腥味的牆壁,形容可怖的孩子……無論多少次回憶起來,都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湧。
「師傅,您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怎麼過去了這?麼久,那件事還記得這?麼清?」小鄭知道?王鐵豪的堅強老道?,有些不解。
「小鄭啊,那場面讓人想忘記,都難……」
王鐵豪壓下那種令人不適的噁心感,盡力保持波瀾不驚的語調。他不是沒見過殘屍碎肉,臭肉來蠅,但那孩子被?救出來時,周身?的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七天七夜,那孩子被?折磨的九根肋骨骨折,左大腿被?扎入5厘米鋼針三枚,骨盆多處骨折,身?上更是多處被?刮鬍刀割下的傷口,層層疊疊……」
趙衛國是率先第一個闖進去的,那孩子像被?獻祭一樣,被?無數黑色膠帶黏在牆壁上,無數血珠順著膠帶滴滴答答留下來,已經深深地勒進了皮肉。
空氣中的腥臭味道?令人作嘔。
他和趙衛國甚至不敢輕易動他一下,那孩子與?其說是活人,倒不如說更像是還有微弱脈搏的屍體。而任何?輕舉妄動的觸碰都可能造成即刻的死亡。
炎熱的夏季,孩童幼小身?軀上的可怖傷口已經腐爛,無數綠頭蒼蠅在貪婪的吸血,他們?驅趕著那群蒼蠅,頭皮一陣陣發麻。
「這?七天,那孩子靠什麼維持生命?」小鄭看?到師傅的反應,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據趙甲口供,他將?那孩子親手養大的三花貓,每天當著他的面割下一塊,慢慢烤熟,再強迫他吃下去。」
「那孩子……沒有瘋掉吧?」小鄭想像著那個畫面,悚然而驚:「他、他如今還活著嗎?」
王鐵豪將?右手放在有關平山的筆錄上,聲音如蒼勁老松:
「那孩子還活著,這?些事情就是他查出來的。」
「——他叫6贏川。」
*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定縣矮矮的房頂上,跌落在滿是塵土、菜葉、紙屑的街道?上,濺起一朵朵塵土之花。一陣風颳來,朦朧的雨絲化作肉眼可見的白霧,斜斜從街道?的一頭吹到另一頭。
風雨飄搖的小攤上,已過飯點?。客人寥寥。
店家吆喝一聲,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放在最遠處那張桌子上。
趙予安木木的坐在紅色的塑料凳子上,望著面上漂浮的碧綠蔥花出神兒。
湯是熬了很?久的牛骨湯,撲鼻的香氣浸透了海碗的邊沿。
冷的雨,熱的面,氣氛烘托至此,怎麼都應該食指大動。
胃裡發出飢餓的聲音,頭腦里思緒萬千,她?絲毫沒有進食的欲望。但還是打算勉強自?己吃點?,誰料剛掰開一次性?筷子,筷子就被?人輕輕抽走了。
那人一聲不吭坐到她?對面,將?筷子上的木刺刮乾淨遞給她?,後也向店家要了一碗一模一樣的面。
趙予安沒吭聲,低頭剛要夾面,整碗面又被?端走了。
她?夾了個空,剛想摔筷子開罵,就看?到一碗同樣的面被?擱下,唯一的區別是上面沒有漂浮惱人的蔥花。
6贏川已在埋頭吃麵。微卷的鬢髮有幾綹濕了,軟軟地貼在稜角分明的五官上。
趙予安的罵聲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兒,又默默咽了回去,索性?也低頭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