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瞧,只见其中一个不由捂嘴惊叹道:“俺的个乖乖,恁瞅瞅,恁快瞅瞅,这小娃子……这小皇子们俊得,简直就跟玉雕出来的似的,恁说,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精致好看的奶娃子,老婆子俺接生了几十年,还没瞅见过这样俊的——”
只见其中一个稳婆不由吃惊连连说着,好半晌闭不上张开的大圆嘴。
后头那个给两个娃娃清洗梳理的方才粗略的瞅了几眼,早已惊叹过了,不过眼下随着再度看去时,依然忍不住惊讶连连了起来。
刚出生的小婴儿五官没长齐,一团肉乎,其实还看不出具体的五官相貌来,可是五官再模糊,一眼的丑美还是清晰可见,只见眼前的这两个头发乌黑,皮肤雪白,黑乎乎的眼珠子乌蒙蒙蒙的朝外看着,小嘴巴软软糯糯,一允一允的,瞧着奶呼呼的,关键是并不瘦小,一个个竟都胖乎乎的,那小胳膊高高挥舞着,强劲有力,生得竟莫名结实有力,怪道方才怎么都生不出,旁人生一个便已耗去了半条命,这位贵人看上去娇滴滴的,竟能生出两个这样的胖大小子来,实在厉害。
“刚出生就能睁眼的也不多见,到底是天家的,也不瞧瞧人那爹娘怎么长的,虽说在产房里头,瞧不清那位贵人的正脸,可便是在生娃这档口,粗
略几眼扫过去,好家伙,那模样那气质,就跟下凡的仙子似的,险些晃晕了俺的眼,寻常市井里哪有那样貌的,也就宫里才能养得出这样的来,你说,连生产这样最狼狈的时候都俊成这样,这好端端的时候,得该俊成啥样啊。”
只见其中一个稳婆头头是道道。
另外一个忍不住跟着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那皮肤嫩的,也只有咱们这些过来人才知道,是何等的妙不可言……”
说话间,三个婆子相视一笑。
这时,其中一个忽而道:“就是不知这孩子的爹——”
这话方一起,便听到身后有人咳了一声,而后有脚步声传了进来。
三人脸色一变,方才在一片普天同庆声中,让几人险些一下忘了这是皇宫大院里头,一下让几人险些忘了方才的“处死”
“陪葬”
风波,这会儿这声咳嗽声一起,三人缓过神来,立马纷纷噤声不再敢多言。
只立马将襁褓中的小皇子抱着,小心翼翼送进了屋。
方一进屋,才见屋子里头倒是安静得厉害,与外头的热闹欢腾的景象截然不同,竟没有一个人留守,连宫女嬷嬷都不见了一人。
这才惊觉原来方才所有人都跑着去围着皇子打转了,竟将贵人这么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一人撂下了。
生产后还有不少后续清理工作。
其中一个稳婆缓过神来,心中不由摇头啧啧感慨道,没想到便是做到宫里头的贵人这个位置了
,竟也一样,生产后便不被大家待见了。
这不,转眼便被冷落了。
这样想着,一时端着银盆正要进去清洗,却不料方才刚绕过屏风,赫然竟见那凤榻旁的榻沿上,坐着一道身影,此刻,正在一丝不苟的为贵人擦拭着身子。
那道身影,不是贵人身旁的贴身宫女,不是宫里头的奶娘嬷嬷,竟是一名男子,竟是昨儿个早上领着她们入宫的那名男人。
方才贵人生产时,这个男人贸贸然闯入,已是足够让她们大跌眼镜了,而今,又撞见眼前这一幕,更叫稳婆吃惊连连。
方才情急之下,没有功夫瞎想,这会儿危险散去,终于缓过了神来——
这,这贵人不是皇上的妃子,怎么眼下,贵人生产,皇上在外头候着,却任由一个外男在这儿守着贵人呢?
关键是,不仅仅是守着。
稳婆一瞬间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沈琅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却并不曾理会,他眼下连一个多余侧目的眼神都不愿吝啬给旁人,只一寸不寸的投放在了眼前这抹疲惫虚弱之人脸上,不曾移开分毫,只一下一下替她梳理,擦拭,擦拭掉她身上每一滴汗水,每一丝血迹,一如当初每次欢好后,她昏睡过去,他为她仔细整理梳洗那样。
直到,为她擦干净每一寸肌肤,为她合上衣衫,盖上被褥,沈琅将手中的巾子搁在了一旁的银盆里头,做完所有的一切后,他这才机械般的,缓缓
地凑过去,将榻上那抹纤细的身躯连人带被一把轻轻地、紧紧地拢入了怀中。
像是搂着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直到这时这刻,搂着怀中的这抹娇软的这一刻,他僵硬的身躯这才后知后觉般一点一点轻颤了起来,手指一点一点哆嗦了起来,浑身阵阵发软,眼前片片发黑,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惧和后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