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闻人禀晚间让她过去的事情,时梧也是烦得很,估计又是让她过去讲故事的。
她已经鸽了好几天没过去了。
也怪她自己,前几年还对闻人禀抱有希望,幽冥冰宫的雪景虽然美丽壮阔,可是同样的风景看久了哪会没有腻味的时刻?
闻人禀之所以固守在这冷冰冰的幽冥冰宫之中,不过是从未接触过外面的风景罢了。
只要她够努力,会讲故事!
总能把这孤僻的家伙引到外面去的!
那个时候的时梧信誓旦旦地如此想着,从童话故事到武侠小说,从武侠小说讲到江湖传奇,从江湖传奇说到宫廷诡谲……
虽然不过都是拾人牙慧,但是绞尽脑汁地回忆也着实是很伤时梧的头发。
大到各种题材,小到各行各业,时梧都一一尝试了,而闻人禀似乎都是没什么反应,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是又默许了她每天唠嗑这么一个小时。
唯一一次闻人禀出现反应比较大的情况是在去年,那个时候啊,时梧还对诱导自闭少年出门散心这件事情抱有希望,满怀热情!
在精心复盘反省过自己的故事后,时梧忍不住琢磨上了,是不是人设不太对啊……
于是这天,闻人禀听到了两个可爱男孩子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而时梧也收获了人生第一次扫地出门的经历。
好家伙,只见闻人禀袖子那么一扫,大风飘扬,大殿
的前门“碰”
地一声打开,一阵风雪涌入,时梧就以一个漂亮的平沙落雁式重重地落在大殿前的雪地上砸出个深坑,屁股着地,零分。
时梧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默默将白纸上写的耽美划掉。
那……百合呢?
时梧蠢蠢欲动。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油盐不进的死宅一只,任你人间姹紫嫣红,他就坐在他的冰冷宫殿之中不动如山。
大多数情况,他是能容忍她在那瞎叨叨的,偶然也有那么几次,她似乎是不小心戳中了他的某个兴趣点。
有一次她给闻人禀讲了一个傀儡翁和手中牵丝傀儡相伴一生也相误一生的故事。
闻人禀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如往常冷淡,她心里还忍不住小激动了一把,瞅着他的低垂眼眸,暗戳戳地补充道:这傀儡戏呀,还得在江南河畔的天桥底下,小桥流水影影绰绰地流淌在影壁之上,看着才有感觉。
就在时梧的期待中,幽冥冰宫有了第一场雪地傀儡戏,青天白日、三尺红棱之上的傀儡美娇娘身段灵活、顾盼神飞,端得是美艳不可方物。
闻人禀看完之后,漠然地说了一句不过如此,便转身滚动自己的轮椅回到了大殿。
简直不能更讨厌!
而耍傀儡戏的人呢,她还以为是跟她一样,从哪里抓来的傀儡翁,谁知道幕布一扯,竟然是平日里在幽冥冰宫伺候的人,站在雪地间看
她的眼神颇为幽怨。
时梧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侍从是专门被闻人禀扔出去学的傀儡戏。
……
摔!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她还有什么兴致讲这个鬼故事。
一个星期以前,她已经敷衍到随意瞎编了个萤火虫的故事就拉倒了事的程度,具体剧情有多瞎,大概就到了小蝌蚪找妈妈换成了萤火虫找妈妈的程度。
一只落单的萤火虫最后在山谷和萤火虫大部队汇合的大型公路片?
然后非常自然地一咕一星期,因为闻人禀也没有多问的缘故,她以为她傻逼的故事大王生涯可以顺利结束了。
结果今天又让子书来找她了……
时梧蔫了吧唧地兴致缺缺,偏偏还不能不去,于是打算今天给他讲个正宗的小蝌蚪找妈妈。
废脑子的事情她是不做了,以后就是换皮故事新编了。
虽然不大甘愿,时梧还是系好了红羽斗篷,如约来到了大殿前。
大殿宫门紧闭,殿前空无一人,黑黢黢的唯独时梧手上的莲花灯能够照亮方寸之间。
这不同寻常的状态让时梧一时也是有些懵,这是整的什么幺蛾子呢?
幽冥冰宫的晚间又黑又冷,四下无人不知道有多可怖,时梧胆子不算小也是有些瘆得慌,狐疑地看了一眼闭得死紧的大门算是明白了,这是在耍人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