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是他带着无数军士在边陲厮杀的伤,骇人可怖,却是为了保护身后那些将他传作恶鬼畏他如虎的人留下的。
更何况……
时琉睁开微颤的眼。
面前人的模样在她眼底渐渐清晰起来。
她记得不夜侯是七年前随主帅出征,依他年纪,那时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他将他最青葱如发的年华都已献给只有狼烟与厮杀的边陲。
他们或许不该……如此怕他。
“…闭眼。”
白袍的少年
将军难得有些不自在,故意冷声吓得少女阖回了眼。
他唇角无声勾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仍吓人:“我要动手了,有什么遗言,说吧。”
时琉唇轻颤了颤。
犹豫许久,快有些不耐的酆业终于听见少女的轻声:“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戴恶鬼面具?”
酆业扬了扬眉。
他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换一个,我不想说。”
“…哦。”
“死到临头”
还乖得离谱的少女应了声,又安静了会儿。
酆业拿手里凉冰冰的东西抵紧了她下颌:“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
少女吓得眼睫都阖得更紧了。
屏息了数息,她才忍着哭腔问:“那你真,真的会杀无辜的人吗?”
“……”
酆业微怔。
片刻后他垂眸轻笑了声。
怕他的人无数,敢问他这个问题的,面前吓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小侍女却是第一个。
但酆业没回答她,他只拧开了手里那只从木盒锦缎里取出来的、跨过遥远疆土送来的药膏玉罐,拿指腹蘸上些,另只手勾抬起少女下颌,叫她乖乖朝着他。
然后他细致地,一点点给她涂过脸上的疤。
冰凉沁入肌理。
少女轻颤,睁开了眼。
面前垂着的帷幔下,少年将军安静地耷着细长的蝶翼似的睫羽,也敛去了一身锋芒杀伐。
他一边抹着,一边低声像随口地说话。
“从今天起,拈花楼的杂役小女工就死了。”
“留在不夜侯府,你就做这
府里的小侍女好了。”
时琉呆望着他:“不夜侯府的小侍女,累吗?”
“全府上下只有你一个小侍女,”
酆业淡淡笑了,“你说呢。”
“……”
少女苦巴巴地想皱起脸,然后就被少年将军捏着脸颊凶着语气握回去:“别乱动,药还没上好。”
被迫对上近在咫尺的美人面,时琉眨了眨眼睛。
在知道传闻中的鬼面将军完全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后,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小侯爷,你一直戴着恶鬼面具,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在军中没有威慑力?”
“——”
少年将军给她涂药的手兀地一停。
一两息后,他懒撩起眸:“想得太多,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