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東西自然要與諸位同享。」顧氏猶豫道:「只是這般唐突,不知她願不願意……」
正說著,外頭的婆子來回稟,說人已經在偏廳候著了。
顧氏一喜,忙道:「快快請進來。」
前院的偏廳,女子身著白茶色窄袖褥,淡綠百迭裙,絲帶束髻左只一支蓮花簪為飾,玉面淡拂,靜立在廊下。
鄭婆前來喚她:「蘇姑娘,夫人有請。」
蘇悠點頭,道了謝,便跟著鄭婆穿過花廊往西園裡去。
寧遠侯府的西園名傳京城,園中鑿泉脈為池,砌石架舫。又以苓藿、丁香為樹,靈璧為山,花廳的房樑柱以黃檀製成,白檀為桌,內置一架大檀木落玉屏風,而旁邊的大方桌則是沉香木雕和薰6壘的城郭。
這般窮奢極侈的以名貴香料打造府園,在公卿大臣中是獨一位。
不過這園中香物皆是寧遠侯與先皇平定外藩所獲,先皇知寧遠侯愛香便盡數賜予他,而當初打造西園時,當今皇上還親手在那檀木屏風上繪了一副《落玉圖》,可謂是恩寵至極,因此能來此遊園的也無不是京中貴族。
蘇悠從前倒是與人來過一回,只是時過境遷,如今再踏入這西園時,她早已不是當初的身份。
穿過花廊,府中婆子將她領進屋內。
她向顧氏福了身:「夫人安好。」
「甚好甚好!」顧氏忙拉過蘇悠的手,喜道:「難為你今日肯來,快坐。」
婢女端來座椅就放在了顧氏的身邊,而廳內的諸位位夫人們則無不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蘇悠是誰,京中無人不知。
她的父親蘇景修生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而蘇悠又與當時還是皇子的太子兩情相悅,兩人一早就訂下了親事。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自蘇景修獲罪以後蘇家就落敗了,蘇悠又被傳是個八字凶煞害親緣被趕出了蘇府,怎麼突然與顧氏這般親絡了?
眾人掩嘴私語,而一旁的粉衣女子則面色色難看到了極點。
粉衣女子是榮國公的嫡孫女王語然,亦是當初太后親定的三皇子妃,奈何彼時還是三皇子的太子只一心要娶蘇悠,故而王語然十分怨恨蘇悠。
廳內一陣安靜,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悄悄地打量著蘇悠。
都說蘇悠早幾年淪落街頭過得十分清苦,可如今這容色姝麗倒是出落越發標誌。
不過她如何會有葉氏的真傳香方?還能親手調製?
眾人抱有一絲懷疑,王語然卻沉不住氣,直接問道:「蘇姑娘這香方是何人幫你調製的?」
她是無論如何不信一個流落市井的蘇悠會調製香方,八成是有人幫忙,想藉機攀上寧遠侯府。
「此香方乃葉氏所出,你莫不是邀他人之功?」
王語然能來參加今日的花宴,蘇悠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對上那充滿譏諷的眼神,不躲不閃:「王姑娘誤會了,香方是出自葉氏,但也確實是我親手調製出來的。」
「哦,那你有何證據?」王語然不依不饒,頗有些為難之意。
「王姑娘一向這般揣度人心嗎?」蘇悠面容清冷,反問了她一句。
「這還用想嗎?若真是你調製的,你早該拿出來炫耀了,何必等到今日!」
王語然見到蘇悠就冷靜不下來,恨不得上前去撕破蘇悠的臉皮。
可顧氏眼色一沉,示意她這般言語無狀會有失了身份,這才冷哼一聲,冷諷道:「蘇姑娘能調製此香方,倒真不失一個攀上權貴的手段!」
蘇家落魄,蘇悠要是能攀上寧遠侯府,那可是不愁未來。只是,有王語然在,這關係恐怕不那麼好攀。
眾人喝茶看戲,只將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面對明晃晃打量和鄙夷的目光,蘇悠淡然而坐,柳眉下的雙眸無波無瀾沒有絲毫怯懦。
依靠權勢又如何?
她能走到今天靠的都是她自己,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她也根本不在意別人眼下如何看待自己的,她只知道這些官夫人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而她不妨抓住眼下的機會,把葉氏香方的名氣擴大出去。
蘇悠沒有過分謙卑,只是認真回道:「我幸得葉氏香方,只想著將香方調製出來討個營生便是,無其他願想。」
都說相由心生,蘇悠這般柔毅不屈的模樣,倒是讓眾人生了幾分惻隱之心。曾經的高門貴女淪落到靠手藝討生活,也是無可奈何罷了。便是有心攀顧氏,也憑的是真本事。
倒是榮國公府的王語然自小被驕縱慣了,言語無狀說話是個尖酸刻薄的。
有夫人便同情道:「難為你願意做這些活。」
面對王語然這般羞辱,蘇悠仍能從容應對,顧氏心底里也多了幾分欣賞,這才接了話:「是這樣說,蘇家那幾個婦人見識短淺,瞧瞧多標誌可人的姑娘,竟也能狠得下心。」
蘇悠的母親曾經為顧氏調過香治理過她多年的失眠之症,故而對蘇悠也一直帶有幾分好感,不過她更欣賞的是蘇悠不畏人言,清風獨立的性子。
她道:「『咳唾千花釀,肌膚白和香』,你們方才急著要的方子,可就是出自蘇姑娘之手,多虧了有她,我這臉色才能一日比一日好。你們也不知,就連那禮部侍郎蔡大人家的夫人也從她這取了個香方,人家兩口子濃情蜜意的,沒兩個月便有了喜事。老來得子,可真是聽著都叫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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