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是看你最好欺负,最吃苦耐劳。”
聊了两句就有新生来,她们只好各自投入工作,程心田勤恳如旧,帮助每一个人、向每一个人展露笑颜,在烈日下来回跑,几乎帮着抬了整一栋楼的行李,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短短两个小时,就有三个家长非要请她喝饮料,泳柔连带着沾光,喝得一肚子都是汽,甜滋滋地冒泡。
九月头的秋老虎凶残,将她们晒得胸前背后各湿一片,青春无敌的脸颊也红,怕是再晒下去又要黑半度,偷闲的空隙,泳柔凑到心田近旁,悄声说:“我们偷溜吧,这里太热了。”
“啊?这么多人,怎么偷溜?”
“反正还有其他人在,少我们两个不少。”
泳柔拆下自己与心田袖子上的袖标,塞入口袋藏好,“这样不就可以偷溜了?”
她拉着心田,借人群遮掩,混到教学楼侧旁背阴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生怕被谁现,异口同声地喊:“快跑!”
然后拔腿狂奔,登上台阶,往宿舍区最高处跑,那边没有新生,她们可以假扮成周末留校的高三师姐。
程心田边跑边喘边笑:“干嘛忽然这么叛逆?”
方泳柔将她紧紧拽在自己身旁,“我做过的坏事多了!”
一口气跑到霞海长亭,动静太响,惊扰了石头廊中几个正在背书的师姐,她们一下羞红脸,连忙将音量降至最低,你拉我我拉你,寻个地方躲。
“还说你做过坏事?明明就乖得不得了。”
“谁说的?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偷偷把我堂哥推下河了。”
她们找了处没人的亭子,坐下来说话。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烦他,他嘴巴特别坏,老招惹我。有一次他站在河边打水漂,一见我来,他就趾高气扬地说他能扔多远多远,说我肯定扔不了那么远,还说我矮,育不良,三级残废,将来肯定没人要,嫁不出去。”
“他怎么这么讨厌?那你能扔得比他远吗?”
泳柔诚实答道:“不能。他天天逃课跑去玩,我又不像他,无聊得一天能扔几百次。”
“所以你就偷偷把他推下河了?”
“嗯。我没办法扔得比他远让他心服口服,就只好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河出气了。”
程心田眼神亮。“没看出来你脾气这么大,没办法正面对决就耍阴的,真佩服。后来呢?他报复你了吗?”
“他不敢。他掉下河呛水了,后来哭着回家,还被他爸给打了一顿。他说是我推的,没有一个大人信他,问我,我就装无辜,结果他因为诬陷我,又被他爸打了一顿。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连小奇都不知道。”
一听到这里,心田急忙承诺:“你放心,我帮你保密。”
交托一个秘密,这在少年人看来是比天还大的事,一旦交托,就必须马上立下契约以表衷心。
“说好了。说实话,我觉得我那天又小心眼,又不诚实,睚眦必报,以眼还眼。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还挺开心的。当好孩子、讨人喜欢的感觉是不错,不过有时候,我也挺想当坏孩子的。”
“……我明白。”
心田低声重复着:“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