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一看,周氏确实没有欺骗她的。
能瘦成这个样子,脸色也是苍白无血,显然是病得不轻,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眼下还不见好,说句难听的,能熬多少日子都不知道。
武安侯夫人当时便歇了心思,不过也觉得她病成这样实在是可怜,于是便道:“你这姑娘,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跑这一趟,虽然我也算是你长辈,但去看看你也是使得的。”
谢宜笑道:“我来拜见夫人才是应当的,不敢劳烦夫人。”
武安侯夫人又道:“说起来你这病可是请过什么大夫了,吃过什么药了?”
周氏道:“府上的府医,先前也是侯爷请回来的,给人看诊的本事也是不错,帝城里的大夫也请了,御医苑的御医,也请回来看过的。”
武安侯府夫人道:“便一直不见好?”
周氏摇头:“一直不见好。”
其实周氏隐约知晓谢宜笑多半是心病,也知道是因为是顾知轩之故,可是再心疼谢宜笑,却不会牺牲自己的亲儿子,更何况她觉得谢宜笑没了父母,不大吉利,不合适做她儿媳。
“我倒是听说北城城外有个叫孙先生的老大夫,听说医术很好,早年行走天下,医治过不少疑难杂症,若是你有心,倒是可以去请一请。”
“当真?”
“自然是当真了,我岂有骗你的道理。”
“那我一会儿便让人去问一问。”
正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门外有婢女匆匆来报:“拜见夫人,拜见武安侯夫人,拜见几位姑娘。”
周氏微微蹙眉,回头问道:“何事?”
她分明是嘱咐过的,今日她要招待武安侯夫人,没有什么大事便不要来烦她的。
那婢女忙是道:“回夫人的话,二夫人娘家孙家的人来了,说是说是要商量二姑娘和孙家公子的亲事”
二姐该不是要和孙家表哥定亲了吧?
二姑娘和孙家公子的亲事?
这两人什么时候要议亲了?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周氏脸色大变,顾湘豁然站了起来:“不可能,我什么时候要与孙家的人商量亲事了?!”
谢宜笑心里也咯了一下,心道这事情要坏了。
武安侯夫人便是心中对顾湘有些不满,觉得她与顾幽差得太多了,可总不会放弃她去选择顾漪的。
一个庶女做她的儿媳,还是堂堂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她走出去怕不是都要被人嘲笑死了,她做不来这么丢脸的事情,所以只要她还想和长宁侯府结亲,只能选顾湘了。
可如今闹这么一出,若是顾湘与孙家扯上什么关系,这事情怕是成不了了。
周氏见顾湘如此失态,当下便训斥她:“稍安勿躁!我是什么教导你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顾湘心头一凛,心知自己刚才冲动了,于是忙是跪下来:“伯母见谅,侄女刚刚失态了,只是侄女听闻此事,觉得太过荒唐,这才忍不住,还请伯母宽恕我这次。”
大家嫡女,日后大多数都是要做长媳宗妇的,遇见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成什么样子,她们需得沉稳不惊,处事泰然,稳坐这宗妇主母的位置。
顾湘还是冲动了一些。
“二姐与孙家有什么亲事?莫不是和孙家的那位表哥?”
顾滢突然开口,眼底还有些幸灾乐祸,“二姐该不是要和孙家表哥定亲了吧?这表哥表妹的”
“阿滢。”
周氏脸色一冷,一眼扫过去,顾滢吓得手一哆嗦,当下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武安侯夫人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若是顾湘要与孙家议亲,周氏这是耍她玩是不是?
她将茶盏放在桌面上,假笑道:“既然府上有别的事情,若不然我先告辞了。”
周氏忙是道:“武安侯府夫人且慢,你我两府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家丑不能让你知晓的,既然今日已经在这里了,就当是陪陪我,好将这些事情问个明白。”
说到这里,周氏还放低了身段:“你也知道我处理这些事情也是不如你,还待你指教指教。”
周氏不能让武安侯夫人离开。
原本双方也差不多将顾湘替嫁的事情定下来了,此时闹出这样的事情,像是顾湘与那孙家公子真的有不清不白的事情一样,若是武安侯夫人一走,这桩亲事便成不了。
故此,周氏顾不得丢人,只想将武安侯夫人留下来,让她知晓事情的真相。
武安侯夫人心中也压着火气,闻言微微压了压下巴,给了她一个机会:“既然如此,我便坐在这里好好看个明白。”
周氏松了口气,便差遣婢女:“去将二夫人和孙家的人请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咱们府上的姑娘要与孙家议亲了。”
谢宜笑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咳了两声,一旁的明镜拍了拍她的背,又让人给她上一盏温水,给她喝几口。
周氏见此,缓了一口气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回去歇着吧。”
谢宜笑摇头:“我倒是不打紧,就在这里陪着大舅母也好。”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屋里诸人的神色收入眼中,顾湘跪在地上,又气又恨,眼睛都有些发红,只是被周氏训斥了,这才老实了下来。
顾滟坐在角落里,睁大一双眼睛一脸懵,还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湘,担忧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顾滢虽然被周氏也训斥了一句,但是这会儿又缓和了过来,眼底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因为被训了,她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顾漪,虽然坐在位置上不动,嘴角却微微抿起了一些笑意,似乎是带着一些看好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