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罗劼父母其实是知道自己儿子处境的,不过既然表面上看不出重大伤害,他们也就没有过问。
人情感上的损伤,是在内里,看不见摸不着的,却比肉体的损伤更难恢复。
“如果现在有个案子,需要罗劼站出来去指证一些人,您觉得他会答应吗?”
“那得问他,”
罗劼的父亲不住搓手,“不过……我说实话啊,要是这事跟我儿子无关,我是不希望他管这些麻烦事。他现在日子过得挺安逸,还是别强出头,您说是吧!”
“对对对……我理解……”
施逸本就是胡编乱造,也就顺坡下,“那罗劼平时回来勤吗?”
“不勤,不过一年总会回来个两三趟。”
施逸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准备做完最后一步就走。
“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施逸问。
“行,行,就右边那门。”
“好,谢谢。”
说着施逸快步走进洗手间,开始在里面观察。洗手台上放着两只漱口杯和牙刷,应该是夫妻俩的。然而镜子后面是个柜子,他打开现里面的架子上还放着一只漱口杯,里面也有一只牙刷。
施逸打开水龙头掩示,拿起那支牙刷观察,牙刷刷毛虽然也算新,但还是能看出是用过的。
他猜想罗劼只要偶然会回来住,总要用牙刷毛巾,而普通人家也不可能用一次就丢,父母盼着他回来,他的东西都会留着下次用。所以这支牙刷大概率是罗劼用过的。
就算他猜错了,至少也是罗劼父母的,从dna上也能看出来。这样想着施逸迅扯了一打卫生纸,将牙刷裹起来,放进了口袋。
从卫生间出来后,施逸和罗劼父亲告别,老人家似乎有些疑惑,还是没搞清楚他的目的,不过还是客客气气送他下了楼。
回到车上之后施逸才后知后觉自己紧张到手心冒汗,他毕竟不是个干特工的,跑到人家家里做这种出格的事还是头一遭。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邮局,施逸买了一包空信封,没拆包,完全干净的那种,到了旅馆找前台借了剪子,回到屋里之后把那支牙刷的柄剪掉,只留刷头,放进了信封里。
把这个牙刷头和之前那枚纽扣上的血液去做dna,这是施逸能想到的最快的得到的结果的方法。
只不过是与不是,对施逸来说,都是麻烦。如果是,他很难和警察解释他如何得到那枚纽扣的。如果不是,他们手中就真的没有能证明罗劼杀人的证据了。
不管怎样,先验了再说,施逸刚好在鉴定中心还有个认识人,应该可以帮忙加个塞。想着他退了房,准备回家取纽扣。
他站在车前,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他又糊涂了,他下意识以为东西还在老家,其实早就不在了。这一次因为他隔空要求过去的自己帮助庭芳,他提前得知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就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老家不安全,而且万一有用得到的时候回去现拿也不方便。于是他抽空把当初庭芳寄给他的那个信封拿回了省城,就锁在律所自己桌子的柜门里。
因为律所毕竟门户严一点,外人也很难潜入进来,比放在家里安全。施逸对那个信封最后的印象是他升组长搬进单独的办公室时,还是看到过的,应该一起搬进去了。虽然施逸没有准确的印象,那个东西的重要程度他是知道的,所以轻易不会移动。
现在他虽然停职,但还没离职,办公桌应该没别的人用。这样想着施逸决定马上回去,到律所取东西。
临走前他去父母和妹妹的墓前看了看,一家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他不信什么阴曹地府,转世轮回,他也知道他们一家人就算重来一次,大抵也是谁和谁都不想遇见。施逸只希望他们此刻都得到了自由,而他也要快点走完这次人生中最大的冒险,快点回到平静生活。
往省城开的路上杨羽突然来了电话,施逸犹豫了一下,没有接。时间已经很晚了,杨羽应该不是打电话找他闲聊的,施逸猜测杨羽可能去家里找他,意识到他不在了。而且开车的声音杨羽肯定听得出来,他也懒得撒谎。
想着反正有急事杨羽也会信息,施逸就没理,果然杨羽也没再打来。回去时天还没亮,律所也还没上班,施逸洗了个澡就先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隐约感觉到手机在震,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还以为是地震,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直到睡眠变得浅一点,再一次感觉到手机震动,施逸才努力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