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物件,众人连夜将它组装起来,用水试了试,发现没有出现渗漏的情况,岑子吟要离开的计划也被迫中断,一门心思要尽快的试试能否做出蒸馏酒来。
方民方权两兄弟都是好酒的,家里不宽裕,便寻了些贱价的东西来自家酿造,酒曲都是现成的,也不消回去再想办法,两兄弟一听岑子吟的话,便让自家媳妇把东西搬了出来,岑子吟兴致甚高,倒也没有让劳累惊吓了一天的舅舅舅母陪她再操劳,各自歇下不提。
翌日一起床,岑子吟便兴致勃勃的将舅舅家准备酿酒的一个小坛子给搬了出来,回忆了一下那蒸馏的流程,先将小坛子里的东西都装进酒醪包,压出其中的液体,然后将这些液体装进那个蒸馏的器皿中,上面放上编的密密的竹格,将剩下的渣滓倒上去,将那盖子盖上,用粘土将接口处密封好,随即在下面加热,这边冷却器皿的小口用东西堵住,就候着那酒沸腾了。
周氏和李氏瞧的有些不知所谓,虽然对岑子吟的行为颇有微词,到底岑子吟这次带来的东西比这坛子酒曲要值钱许多,方大娘一向对他们不错,又是一手拉拔大方民方权两兄弟的,两人对岑子吟的言行就要宽容许多,瞧不下去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只留下方磊在家里陪着岑子吟胡闹。
岑子吟没想到那许多,只是守着那炉子,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有得有失
夕阳西下,竹林处的茅屋升起了徐徐炊烟,天空湛蓝有几丝云彩犹初成的豆腐一样一层一层的,东边的半月已经能初见稚形,稍微年长的人一望这样的天空便会道,明日合该又的一个艳阳天。
距离村外二里地的那个瓷窑是方家村人农闲时候主要的经济来源,有些人家甚至是男子一直在瓷窑干活,家中由女人操持田地,因此,在日落时分,总是可以看见陆陆续续的有方家村的村民满身风尘的从那个方向走回来。
在这只队伍中,方民方权兄弟并不显眼,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在人潮中跟其他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匆匆的向家的方向赶去。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探讨着岑子吟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或者只是一个玩笑,劳碌了一天之后有点开心事说一说总是好的,对于这次三娘来这儿能安安心心的呆上七八天,两兄弟都极为开心,倒是不介意自家的外甥女是不是糟蹋了东西,自家姐姐忙碌的一年到头能回来的日子不过一两天,招待自家的外甥女就跟招待自家的姐姐是一样的。
远远的瞧见自家的房子和那片绿油油的竹林子,方民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味道?好香!”
方权深吸了一口迎面而来的风,嘀咕道,“是酒香!”
随即苦笑,“怕是被三娘给折腾光了!”
方民道,“不怕,这次三娘带了两坛子好酒来,够咱们喝上一段时间了。”
方权闻言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却有些微微泛黄的牙齿,“昨儿个我那婆娘还说那东西去换了肉回来能吃上好久!”
方民道,“休想休想!”
谁不知道他们两兄弟是有名的酒虫,若不是要早起干活早上也是要喝上两杯的,只是这酒算得上奢侈品,自家酿的都是糙酒,因此每次方大娘送来的酒都让两兄弟很是珍惜。
两兄弟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屋顶上的炊烟已经渐渐的小了,必是已经造好了饭,就等他们两人归家便可以开饭了。
推开篱笆门,周氏正端着饭菜走向堂屋,瞧见两兄弟回来便笑个不停,两兄弟对视一眼有些不明就里,方权张口便问,“笑什么呢?”
周氏好容易歇了笑,道,“呆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着扭身进了堂屋,李氏听见两兄弟回来了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冲两兄弟道,“吃饭了呀,站在那儿愣着做什么?三娘都等不及了。”
岑子吟在堂屋里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跑出来,顾不得方民方权身上的尘土和汗迹笑着推他们进门,“大舅小舅,走啦,吃饭了吃饭了,我有好东西给你们哟!”
方民方权依稀记得上次岑子吟说有好东西给他们的时候,是分别在他们菜里藏了两只油炸的虫子,那虫子在乡下本就是有人抓来吃的,岑子吟当时不知道,还以为两人会被吓一跳,没想到两人看见了以后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还夸道味道不错,惹的岑子吟自己吐了老半天。想到往事,两兄弟都是会心的笑了出来,大步走进了堂屋。
喜儿手上拿着方民方权寻常盛酒的那个土灰色坛子俏生生的站在桌子旁边笑道,“两位舅老爷请上座呀,喜儿替你们斟酒!”
方民方权闻言哈哈一笑,方民上了上座,方权在他右侧坐了下来,岑子吟亲自替他们摆好了碗,喜儿便上来从那酒坛里倒出些许酒来,一时间就闻到酒香扑鼻,两人肚子里的酒虫都涌了出来,瞧见喜儿只是一个给他们倒了些许,而那碗里的酒清亮透彻,竟像是从那井里打出来的水一样,并不像寻常家里酿的酒那样混浊,惊讶之余道,“小喜儿舍不得与我们喝么?才倒了这么点,怎解得了肚子里的酒虫?”
喜儿笑道,“舅老爷先尝尝!三娘说怕你们不胜酒力呢!”
方权闻言大笑,“我的酒量三娘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点点……”
说着端起来闻了一下,惊讶的道,“香!唔,这真是我家那点糙酒做出来的?”
岑子吟闻言笑道,“舅舅,你们尝一下呀!看看好不好喝!”
方民方权闻言端起那碗,看见那只浅浅的淹没了碗底的一点酒,摇着头一口饮了下去,方权喝完以后砸吧砸吧嘴唇道,“入口甘甜顺滑,略有辛辣味儿,回味悠长,清香扑鼻,喝着跟其他的酒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