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一事,凉州沸沸扬扬。那中山王也毫不避讳的示好,讨巧。
而她的夫君,早已经心动。
然后是长安之行,她没料到沈顾行竟然真的拒绝了皇家赐婚,只娶江风。
相对妻妾成亲的李隆业,她终于下定决心,成全自己的女儿。
与沈夫人半日的交谈,是她这辈子最磨心血的一次。
沈夫人虽然信佛,但是在子女事上毫不含糊。她江家确实与县主家差距巨大,她便央求着,让沈母了解一番江风,再下决定。
她原以为必是一桩美好姻缘,没想到却把江风推到这番境地。
她懊恼,后悔,江风年轻不不谙世事,她这个母亲,又是怎么做的呢!?
明明知道公主觊觎沈顾行,她还上赶着去求这份姻缘。明明知道皇宫是个虎狼窝,江风说没事,她就真的放心让她去了。
她为什么不去求江绯!不去求李隆业!她后悔!她自责!
可所有的一切,都生了。
她于皇宫之外毫无办法。
江风听了江母的讲述,震惊了许久。那时候,夕阳斜放,红树蝉鸣,江母青丝变白。
原来有人爱我。
原来有人为我筹谋至斯。
“母亲,为何不早同我说,让您受了这么多苦。”
江风道。
“我的儿,这些话,原本要带到棺材里。可王爷说,你万念俱灰……”
话没说完,江母又泣不成声。
江风道:“他总是危言耸听,哪那么严重了,我从没有哪一时如现在这般怕死。我只是不明白,想好好活着,怎么这么难?”
江母一时语塞,她那么难的生活,曾经也有她的手笔。
“再难的日子,也都过去了。我同你兄长商量过了,等过了风头,咱们娘俩就回凉州。”
江母坚定道。
江风手指抚摸着脸上的伤疤,思考着说:“祖母健在,母亲哪有不在跟前侍奉的道理。”
江母知道,母女隔阂,也不是一朝就能消除的,天长日久,总能知人心。
江风见母亲神色萎靡,知道她错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我和母亲回凉州,虽然自在,难免别人说闲话。于哥哥们的名声不好。母亲后半辈子,还要哥哥赡养。”
江母何尝不明白这些,可长安已没有江风的立足之地。李隆业护她一时,安能护她一世!
“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有什么打紧。而且你兄长,也是很好的。”
江母道。
江风叹气,江母自己在同父异母的兄长那吃了大亏,以至于自己一生不顺遂。这才在江风的教育上,矫枉过正,通过那些极端的方式和手段,让江风尽早看清这个残酷的世界,能够独立面临风风雨雨。
可她现在认为自己的教育方式失败了,反而成为了江风如今凄惨境遇的推手,所以她自责懊恼,便又一门心思在江风身上,其他的全都不顾了。
江风今日明白了江母的苦衷和筹谋,已完全解开了心结。站在江母的角度上,她不知道江风是穿越而来,还只当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严厉的教育,是为了让她更强大。
给她选了温元和,是因为既可以有一个可靠的婆家,还可以有一个相对可以依靠的娘家。
江风想开了这些事,反而去安慰江母:“母亲还说我万念俱灰,我瞧着倒像是母亲灰心了。我虽然病着,但总有好的那一日。我的脸虽然毁了,但我本就不在意,纵便别人在意,我以后日日化妆便是了。虽说我这番所作所为,惹恼了皇后和公主,但我不是依旧好好的吗?而且,未来怎么着,还说不定呢,母亲且瞧着吧。何必这样逃也似地离开?!”
江母见江风心结解开,复见乐观开朗的心态,心下稍安。
江风也知道,江母这段时间日子难熬,便试探着问道:“因为我的事情,哥哥被罢了官赋闲在家,父亲被告贪墨等候落,祖母定是了大脾气吧。”
始作俑者不在跟前,她自然要拿江母出气。
江母苦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