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涂岭依然有些料峭,原本是草木抽芽、万物更新的时候,但那略微萧瑟的风却吹得叶潇潇有些惆怅,让她情不自禁地哀叹连连。
昨天抓到的野鸡已经吃光了,今天吃些什么好呢。
对于她来说,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事莫过于想自己吃什么、找自己能吃的、以及将吃的用什么方法处理掉。
她百无聊赖地盘算着,却没注意脚下一偏踩到了枯碎的枝桠,嘎吱一声惊起一群飞鸟。叶潇潇玩心顿起,指间轻动幻出一把金色小剑,袖珍小巧但剑锋尤在,唰得一下飞出吓得飞鸟左躲右闪就是甩不开。
叶潇潇晃了晃手指,小剑更加灵活地穿梭在飞鸟群之间,只听几声哀叫,飞鸟尽数落下,砸到了叶潇潇眼前的灌木丛中。有吃的了,这让她很开心,但是……
入耳的却不是砸到草堆里的声音,而是一声痛呼:“哎哟!”
叶潇潇一愣,赶忙跑上前去拨开灌木丛。
那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左右,唇红齿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他摸了摸被砸痛的头,又看了看手中已经秃毛的鸟,喃喃道:“怪不得人家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现在都改善生活掉鸡了。”
……还是处理干净的。
“喂小子,那是我的,还我。”
叶潇潇向他伸出手,示意他把鸟还给自己。
小男孩抬起头,阳光透过叶缝细碎的照下来,有些晃眼。而小小的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少女纤
细白皙的手在他眼前晃啊晃,惊讶之余脱口而出的却是:“它砸到我了,得分我一半算是给我的补偿。”
叶潇潇就这么把叶亭捡了回去,但若她知道日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恐怕她考虑之后依然不会将他扔在那里。毕竟叶潇潇还是有些自私的,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希望有个人能陪陪她,哪怕这一切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当时正临着夜晚,夜风带着颇为强硬的态度吹了过来,有些刺骨。他们躲在剑冢的院子里烤着之前抓到的飞鸟。
男孩说他出生在涂岭外的一个村落,没有名字,是村里的乞丐把他养大的。可是最近妖兽肆虐,民不聊生,老乞丐在找东西吃的时候被妖兽吃掉了,他觉得反正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肯好心地照顾他了,便索性跑了出来撞撞运气。然后就被叶潇潇削秃的鸟砸醒了
他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经历了这么多灾祸的小男孩。叶潇潇总觉得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他即使说到那算得上他亲人的老乞丐被吃掉时,眼睛也眨都没眨下,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在幼小的他心里并没有仇恨与怨念,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这样才可怕,叶潇潇最敬畏的,便是能够不因世间生死而丧失本心的人。连生死都抛开了,还有什么能阻扰他们呢。
篝火的光被风吹得有些
发散,叶潇潇看着他淡淡地把骨头咬碎,觉得这个孩子以后说不定会做出些连这凡世都能被惊动的大事来。
“叶亭,这个名字怎么样?”
叶潇潇举着吃剩一半的爪子说。
“不怎么样。”
小男孩眼睛抬都没抬,默默地回绝。
“叶亭,快点吃,该睡觉了。”
“……”
大概是因为看中了叶潇潇稍微显露出的那么点实力,也觉得这里虽然与外界隔绝但是风景勉强还算优美,又没有猛兽敢来送死。强行被起名为叶亭的小男孩便安心得在这里住了下来。
他没有问叶潇潇在这里一个人住了多久,也没多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每天就是安静地被她用树枝抽着扎马步、安静地绕着剑冢跑来跑去,安静地在夜间的吃饭的时候顺便学一些术法。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里藏有万千绝世之剑,但她却为什么从来不教自己剑法?大抵在每个少年的心里都有一个仗剑行天下的美梦吧。叶亭很快便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而那时叶潇潇正在与烤兔子艰难地抗争着。
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兔子,以便让它烤的更均匀一些,说道,“你没有剑心,学剑法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