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说!”
丘大人两眼发光,急急追问下去。
钱灵犀故意歪着小脑袋,做绞尽脑汁状,“前面那两句说的好象是在天上愿意做一起飞的鸟,在地上愿意做一起开的花。后面也有什么天地呀,绵绵啊之类的词儿,至于和堂姐说的到底一不一样,我就不知道了。”
她不负责任的摊开小手,既没有指责钱慧君抄袭,却也给她在“文采”
上面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原来如此。”
丘大人不住颔首,竟是有七八分信了。
钱灵犀这番讲解,虽然带些孩子气,却暗暗切合了他的见解。在他看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两句话分明是情爱之作,怎么会是暗恨自己不是女儿身呢?
现在听钱灵犀一解释,他未免就暗暗猜想,钱家几百年的书香门弟,只怕这两句诗是哪位低调的长辈所作,不经意给钱慧君这些晚辈听到,她才拿出来显摆的吧?
不过之前那两句究竟是什么呢?丘大人苦苦思索着钱灵犀的话,想找出工整对仗的字句来填上去。
见他陷进文字游戏了,钱文俊也不好打扰。只是暗中埋怨钱灵犀不懂事,这一打岔,自家女儿在丘大人的心目中肯定大为失色。但钱灵犀那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儿,你能跟她计较什么?
“堂姐,我们走吧。”
钱灵犀一脸诚挚的拉拉钱慧君的衣袖,有人要做好人,她就不客气了。丢了大半个月,委实邋遢得不象话,先去洗洗也好。不过她也有些奇怪,钱慧君到底从哪里听到这两句诗?
钱慧君暗暗咬碎银牙,脸色阴沉的带她去洗沐了。钱扬威也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带赵庚生过去,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闻着身上都不知什么味儿了。一脸匪气的男孩有些话想说,但想想暂且忍了下来。
他们住的这种客栈,有公共的洗沐间。客人想要洗澡,交几文钱就是。原本钱慧君还想趁机跟钱灵犀单独说几句话,但公共洗沐间里还有其他女客来,一直没有机会。等到钱灵犀洗完出来的时候,钱慧君却已经改变了主意,装作没事人一般,啥也不说了。
敌不动,我也不动。钱灵犀已经坏了她的好事,接下来决定暂时观望。回了房却见丘大人居然还在那里摇头晃脑,苦思应对之词。钱灵犀见他琢磨得挺带劲,也不打扰,只是她肚子饿了,要吃饭。
丘大人猛地听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我这毛病一上来,倒是耽误你们过节了。”
他想了一想,解下腰间的玉坠儿送给钱文俊,客套了一句,“令媛才思敏捷,好好栽培,日后必能成器。”
又拿出随身荷包给了钱灵犀,“小姑娘这些天在外头吓坏了吧?拿去买糖吃。”
钱灵犀很高兴,对于她这样的穷人来说,没什么比银子更要紧了。丘大人的荷包是过年新制,挺精致的。掂掂份量,里面应该还有点银子,便欢欢喜喜的收下,准备做自己的小金库了。
叫来一大碗热汤面,钱灵犀幸福的捧着碗去一旁呼噜呼噜的埋头苦干了。但钱氏父女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甘与无奈。好端端的一桩美事硬是给人搅黄了,这让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诸事已了,嵊州也没什么呆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想跟你们回去。”
赵庚生坐在栏杆上,背对着钱灵犀,嗡声嗡气的表明着他的态度。
“为什么?”
钱灵犀不理解,往他面前转,“你是怕回去之后没地方住么?你可以住我家,我爹娘会收留你的。”
“我不去!”
赵庚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他知道钱灵犀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但是,他就是不愿意以现在的这种方式去到他们家。
钱灵犀转到他的前面,伸出小手指头点点他的头,鼓起包子脸,“你不会忘了,你还欠我鸡和兔子吧?”
“我还你!”
赵庚生已经想好对策了,“葛老大说可以借钱给我……”
“喂!”
钱灵犀不高兴了,“找到金主了是不是?那好啊,你还要赔偿我被抓来嵊州的所受到惊吓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全家为我担心流泪的精神损失费。嗯,再有我哥来找我的路费以及欠下的人情等等费用……”
赵庚生瞠目结舌看着她扳着小指头还要往下算,忍不住提出异议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当然!”
钱灵犀一脸债主样的怒视着他,“你跟着葛老大在这里混能有什么前途?不如回去给我家当长工,说不定还太平点!”
“跟着葛老大怎么没前途了?”
赵庚生不服气的道出葛老大给他制定的人生规划,“葛老大说我体格好,有机会想推荐我去镖局拜师学艺。等以后我学会一身功夫,就能行走江湖,做一番大事业了!”
嘁,钱灵犀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没听过,人在江湖飘,早晚得挨刀?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打打杀杀没前途。你要是对功夫感兴趣,更应该回去找我爹了,他就会啊。”
钱灵犀为了诳他回去,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倒把赵庚生唬住了。钱文佑功夫咋样他不知道,不过他在小莲村名声还是挺响的。
见他意动,钱灵犀语重心长的继续挽救失足少年,“你想想啊,你跟葛老大不过萍水相逢,现在就留下来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这知人知面……”
“不知心。你呀,还是回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葛老大冒了出来,就在他们身后,笑吟吟看着二人。
钱灵犀囧了,这人是有顺风耳么,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