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是忘了吧?」
沈萬霄避開他的問題:「他們來了,閉氣。」
得不到答案的問題總是撓心撓肺。松晏難受的連頭髮絲都彆扭起來,但為了活命,終還是順從地屏住呼吸。
陰兵行於人世時,眼不能視,只能憑藉氣息來辨別敵友,畢竟死人是不會呼吸的。
松晏藏在樹後,自己用力捂住口鼻,只求陰兵能走快些,他自知憋不了太長時間。
「咚」的一聲,像是沉悶的鼓聲,又像是天際悶雷,一聲又一聲,地面隨之而震。
來了……
松晏不由得緊張起來,樹影掩映間只見一角鏽跡斑斑的盔甲刺破了落山霧現於眼前,緊接著是第二角、第三角……竟足有上千人!
見此情形,他頓時錯愕地瞪大眼睛,十分懷疑酆都城的陰兵今夜都聚到了此處。
陰兵生前都是征戰沙場的好男兒,即便身死也不忘規矩。他們行走歸整,手中長槍雖已生繡,但揮動時依舊能帶起疾風。
松晏有些缺氧,他想呼吸,但陰兵才剛自眼前而過。是以他求救似的輕拽沈萬霄袖子,捂著嘴不敢出聲。
沈萬霄伸手捂住他的口鼻,滿袖的桃花香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鼻腔,有些發癢。
落山霧纏繞在陰兵身上,如同貪婪的女妖,更加催生出他們的魔性。
松晏臉色悶得通紅,眼中甚至有了水光。他心跳如擂鼓,陰兵整齊踏出的每一步都似是踩在他的心尖上,走在他的咽喉上,稍一用力就能送他去見閻王。
遽然,松晏用力扒拉開沈萬霄的手,他憋不住打了個噴嚏,猛地喘出一口氣,只覺再憋下去,便要魂歸西天了。
沈萬霄眉頭微皺。
松晏以為他在怪罪自己,底氣不足地辯解說:「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身上那麼香,跟個姑娘家似的。」
他越說越小聲,沈萬霄臉色也越來越冷,餘光之中陰兵齊刷刷扭頭往這邊看過來,舉著長槍一步步逼近。
松晏心神大亂,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往後傾倒。他慫嘰嘰地往沈萬霄身後挪,企圖將他當成肉盾,背上冷汗涔涔。
「現在怎麼辦?你打得過麼?」他捉了沈萬霄的手,在那掌心裡飛快地寫字。
沈萬霄抽出手,搖頭。
陰兵越靠越近,兩人不住後退,很快就被包圍。
松晏不曾見過這等場面,難免露怯,呼吸也難以克制地深重起來,更引得陰兵如同黑壓壓的潮水一般盡數湧來。
他瞳孔微縮,琥珀色的眸子裡映出長有暗紅鏽跡的長矛,以及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來的兵陣。
千鈞一髮之際,沈萬霄揪住他的衣領向上一躍,堪堪避開陰兵手中銳利的長矛。
下一瞬,沈萬霄踩上陰兵的腦袋,足弓緊繃,竟生生碾碎腳下的頭顱,盔甲碎片四濺,內里森森白骨炸開,在霧中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