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的始作俑者重戴上了墨镜,翘着二郎腿轻佻地坐在位置上。瘦削的下巴一抬,不甘示弱道“不服老的老太婆。”
女乘客把矿泉水瓶往桌面上狠狠一放“你”
却被安全员用眼神劝退“都别闹了马上就要起飞了,再这样,我立刻通知地面公安,请你们统统下飞机。”
刚刚才来的安全员并不知道争执细节,只想着尽快稳住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女人被他一吼,更是委屈地要命,却也不想耽搁行程,只好含着眼泪恨恨地骂道“懒得跟这种神经病一般见识。就当是出门在外遇到了条咬人的疯狗踩了滩烂狗屎好了”
“你这种货色,摔路上,狗见着了都忍不住要踹一脚,谁愿意搭理你。”
安全员见青年人仍然针锋相对,毫不退让,音量不由地高了一个八度“怎么还这么多废话真想被赶下飞机是吗”
这场意外的闹剧,倒是帮着打了无聊的延误时间。
没多久,飞机就起飞了。
刚耍过一番无赖,自觉占了上风的青年看样子心情不错。不等调暗客舱灯光,就摘掉墨镜戴着耳机看起了电影。
楚淮南借着从洗手间回座位的功夫,忍不住朝那喝啤酒喝得正开心的青年人多看了几眼。
青年略略歪着头,右手的食指关节轻轻抵在嘴边,露出左侧耳后与脖子连接处的一小块刺青。很小,但设计得很精致。是个被鹰鸟翅膀包裹的十字架。
像是立刻现了他的打量,对方警觉地将目光从放着九十年代黑帮电影的屏幕上移开。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几秒。这次的对视,以青年不屑的一瞥告终。
可楚淮南却并不觉得有被对方不友好的态度所冒犯。
有张脸越清晰地,从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逐渐地与现实里被屏幕荧光,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缓缓地重叠。……
有张脸越清晰地,从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逐渐地与现实里被屏幕荧光,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缓缓地重叠。
轮廓分明下颚,挺的鼻梁,专注的眼睛,和仿佛永远不会惊慌的淡定神色。
一段蛰伏在楚淮南回忆中,令人印象深刻,却只有短短几秒的对话,突然回响在耳边。
同样神色淡漠年轻人冲他微一皱眉,明亮的眼睛里是成竹在胸的傲慢“对方有枪,你们去找个掩体,先躲个三十秒。”
等到对方干净利索地一招制敌,一直注视着他的楚淮南一抬手腕看表,果然不到三十秒。
电影也没能让青年安稳太久。不知是不是情节太狗血无聊,他突然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打开头顶的行李舱,胡乱地翻了一阵。
楚淮南不动声色地把座椅靠背调直,挪着往前坐了下,方便可以用余光观察对方。
动静很大却一无所获的青年,伸了个懒腰,又重坐下。不一会儿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了手机。
电池剩余电量不足2o。
他一撇嘴,又从包里找出一台黑色的充电宝。
这一阵翻啊找的,早就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
“你想干嘛飞机上不能用充电宝。”
面对提醒,青年置若罔闻地把连了充电宝的手机往小桌板一扔,又抓起先前被随意扔在旁边的耳机,往头上一戴。
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得气死人不偿命。
那个出声劝阻的乘客早就看不顺眼他先前的无赖嘴脸。受到无视后,转脸向坐在自己的隔壁,却也一直注意着年轻人一举一动的女乘客做了个“岂有此理”
的表情。
那个妆都哭花了的女乘客,正开着阅读灯拿粉扑补妆。她用嘴型回了句“垃圾”
。伸手关阅读灯的同时,也顺便按了呼叫铃。
来的,还是之前与青年起过争执的空姐。她听完女乘客的反馈,转头朝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看。
那个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流氓桌上,果然放着一部正连着充电宝的手机。
空乘柔声安抚了女乘客几句。并没有自己去劝青年人,而是直接转身进了前舱。
不到一分钟,就又有人来了,但这回来的是乘务长。
她的语气礼貌,却冷冰冰的。
“先生,飞机上禁止使用充电宝为手机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