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坠入了极致的黑暗当中,那一场令人恐惧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循环上演,而他像是步入了无限循环之中,永远找不到出路。
因为永不能站起来的双腿,所有的梦想都被剥夺了,他永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奔跑、跳伞、滑雪、冲浪
他的世界变成黑白,失去了走向未来的权利。
所有人都能幻想未来会是怎样场景,他却只能日复一日面对着医院苍白的墙面,试图接受自己将成为一个双腿残废的废人。
出院那一天,他最熟悉的亲人愧疚地对他说,很遗憾生这样一场意外,是他们没保护他,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最尖端的医学都没办法挽回一切,他们也没办法。
他们只能培养新的继承人,将他送来这里,给他一大笔钱。
他就没有恨吗
他就没有绝望吗
但那又怎样,一旦变得弱小,就只能被抛弃。
何况他变成了个残废。
残废。残废。残废。
梦魇像是一把束锁一样,紧紧勒住燕一谢的咽喉,他在梦靥中不得喘息,不停地奔跑。
但是尽头,打开那扇门,永远是不是什么出路。
而是父母随着医生掀起他的裤腿后,看到他留下丑陋的疤痕的双腿后,惊愕捂嘴的神情。
在那一天后,他被放弃。
少年在床上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都是汗。
忽然,他眼皮跳了一下,猛然睁开眼。
他像是一只多次踩到捕捉夹,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幼兽一样,凶狠地钳住了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
姜宁吓了一跳,手腕一疼。
她手里给他擦拭额头的酒精片一下子掉到了燕一谢的枕头上“怎么了”
似乎意识到是她,燕一谢眸子里的那种恨意缓缓消散。
他清醒了一点,松开她的手。
灯光落在他眼睛里,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竭力让自己从梦魇的戾气中挣脱出来。
他漆黑的额搭在眉心,没有吭声。
“好点没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姜宁捡起酒精棉片,问。
燕一谢注视着她,嗓音带着烧后的哑“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宁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开玩笑。”
燕一谢看着她“没关系。”
要是他的腿是好的就好了,一切本不该是那样的。
他会从河里救下她。
也不会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
梦境里的无力和痛楚仿佛来到了现实。
燕一谢忽然别开头,看向另一边,对姜宁淡淡地道“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吧。”
姜宁心中却仍是担忧,低声道“医生临走前让帮忙换药,管家出去了,我能帮忙换吗”
燕一谢昏昏沉沉的,没听清,只皱着眉道“我没事,你回去。”
姜宁只当他是不大清醒,拿起要换的纱布,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掀起他受伤的脚踝处。
然而,裤腿捋起的一瞬间,姜宁却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让人完全想不出来的伤痕累累的腿骨
被苍白得不似正常人的肌肤包裹着,横七竖八全是已经疤痕,虽然早已痊愈,但仍然能想象出来当时的鲜血淋漓。
一眼看去,触目惊心,无力而脆弱。
姜宁心脏狠狠被拧了一把,声音不由自主在着颤“这是”
那场事故到底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