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眸光骤闪。
未几,她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孟井然嘴角上扬,眼底却一片荒寒,“妈妈,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您不爱我这个儿子,甚至不爱爸爸,从始至今,您爱的人只有自己。”
“……”
江曼青静了瞬,转头看窗外,仿佛丝毫不为所动,“你才刚死裏逃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休息吧。”
转过身,拧开房门款款走出。
孟井然唇抿成一条线,死死盯着那道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他的人生,从原点开始就是个错误。
否则,怎会一直错到现在。
病房裏开着暖气,气温适宜,一开门便有寒风吹面击来。
江曼青紧了紧身上的针织衫外衣,反手刚关上门,余光裏就瞥见了一道人影——管家刘叔沉默地站在走廊上,微垂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的锁合严。
孟夫人表情寻常,径直向前未拿正眼看他,只在经过时顿足,目不斜视地淡声说:“刘叔,少爷住院的这些天,你不分日夜守在这儿。真是辛苦了。”
刘叔仍旧恭恭敬敬,“都是分内的事,何来辛苦。”
“我说你辛苦,并不单单指这几天。”
江曼青侧目,眼角视线落在中年男人的侧脸上,看见花白鬓角,“你在孟家待了近三十年,劳心劳力鞠躬尽瘁,的确是很辛苦。”
刘叔道,“夫人言重了。”
江曼青欺身朝他靠近了些,轻声说:“刘湛,你老了,我也老了,很多事情既然在心裏藏了这么多年,就该安安稳稳地带进棺材。你说是么?”
刘叔沉默须臾,道,“是。”
她又道,“你的嘴一向很严,我也一向对你信任。人届中年,千万别辜负了这种信任才好呢。”
“夫人放心。”
“我知道,少爷从小就和你亲近,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一定比你了解他。你和少爷交流多,亦师亦友,这是好事。”
嗓音压低,带着几丝寒意,“但是记住,别在少爷面前胡说八道。不该提的人别提,不该讲的话,别讲。”
刘叔静默,头垂得更低,良久才道:“是。”
孟夫人弯了弯唇,“记住就好。”
司机开着车在医院门口等候,江曼青出来之后直接上车,头靠着后座椅背,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头,夜景繁华斑斓。
“夫人,回老宅么?”
司机问。
“去公司吧。”
“是。”
汽车发动,江曼青握着手机闭目养神,未几,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通,背景嘈杂喧闹,对方的声音夹杂醉意,还有浓烈至极的不耐烦:“妈的,谁啊?”
江曼青漠然,“是我。”
对方明显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您居然亲自给我来电话了。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嘈杂的背景音在远去,接电话的人似乎走到了安静处。
她淡道,“我的人应该已经和你联络过了。”
那人笑,“哦,您说让我出国的事儿?放心吧,我这人最守信用,您让我滚多远我就滚多远,绝对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嗯。不过走之前,你可能要再替我办一件事。”
对方沉吟了会儿,道,“您是老熟人了,只要价格公道,别说一件,件都成。不过……”
顿了下,嘿嘿地笑,“这是收手的买卖,您可得……”
孟夫人温柔地笑,“多劳多得,钱不是问题。”
“好!您爽快,我当然也爽快。”
凡事都是熟能生巧,这句话放在拍戏上头也实用,一连十天过去,尚萌萌已经能在短时间内进行自我和角色的无缝切换。
吃过午饭,j市的阳光比前几日更灿烂,影视基地一望无边,各朝各代的庞大建筑群在日照下舒展身姿,远望去,好似铺陈开的一部史诗。
下午有一场重要的戏。
尚萌萌趴在穆城的长腿上看剧本,微蹙着眉,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