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边炀那性格,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人忤逆他,兄弟这么多年,就算闹过矛盾,也是他先服软,然后边炀顺坡下驴,给他个面子,两人就重归于好了,反正就没听他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谁能想到,他还有今天啊!
秦明裕坏笑几下,有个主意,“炀哥,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不管怎么样,你先低头道歉,给人说对不起去。”
边炀抿了抿唇,余光留意着后边的小姑娘,“我说了。”
说了无数遍,不管用。
“那肯定是不够真诚不够用心啊,这样吧,你大点声。”
主要是他想听。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了无情的嘟嘟声。
秦明裕看了眼屏幕,嘴角一抽,好家伙,卸磨杀驴是吧。
边炀站在小姑娘身前,弯下腰,“唐小雨?”
小姑娘捂着眼睛,指缝里还有泪花,不搭理他。
少年喉结滚了滚,低哑的嗓音提了提,“对不起。”
很慎重的三个字,“我不该开这种混账玩笑,不哭了好不好?”
他轻轻哄着,头一次热脸贴冷屁股,还贴得那么彻底。
小姑娘终于没再哭了,就是手还挡着脸,不给看。
不用想都知道哭了这么久眼睛该多红。
他尝试的用手碰了碰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拿了下来。
唐雨跟他别着劲儿,就是不松手。
边炀没办法了,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下一秒,双臂从小姑娘膝盖处绕过去,把人直接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唐雨惊了惊,挡在眼前的手下意识的松开,转而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边炀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她细白的小腿紧张的在半空中晃着。
直到边炀把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沙上放好,弯腰在矮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随即屈膝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有力地固定她的双手,按在他的膝盖上,让她动弹不了,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去擦她脸颊上的泪花。
唐雨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垂着,上面挂着湿润。
被他一番操作惊住了。
就没见过这样道歉的。
“唐小雨。”
他嗓音低低的,很认真的念她的名字。
以这样仰视的姿态,把自己放在低处,“如果下次,旁人说了什么让你感到不适或者难过的话,你就要第一时间说出来,明确的表明你不喜欢听这种话,说这样的话对你造成了伤害,哪怕对象是我,明白吗?”
唐雨眼皮耷拉着,怔怔的看他,脸上的湿润已经擦干净了。
边炀神色认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严肃,继续说道,“有时候,忍耐是一种方式,但更多时候忍耐是一种懦弱,尤其是自己的权益受到迫害时,不主动反击,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就如同人性,从远处看,每个人都显得特别善良,但它从来都是弯曲的曲木,绝非虚无的白纸,只有惩罚,才能带来改造的效果,比如刘耀杰和范越彬,又比如,刚才的我。
善良、懂事、谦卑是一件好事,可这些如果不能让你得到应有的回报,而是让你一味的自我牺牲、隐忍和退让,那么不善良、不懂事、不谦卑也可以。”
唐雨失神的看着她,手指无意识的蜷缩,捏在一起。
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班主任让她面对霸凌时要大度;
同学让她面对欺辱时要忍耐;
父母让她面对遗弃时要体谅;
就是爷爷奶奶也总是让她跟同学和睦相处……
只有边炀告诉她,你不需要忍耐,不需要懂事,甚至不需要当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