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句话说的是真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个陌生人。
一口血拥入喉咙中,那股浓浓的腥甜瞬间要从嘴里溢出。
裴良娣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咬着牙,心口仿若有虫子在咬,痛的她站都站不直。
她死死的握住月姑姑的手,这句话仿若是从她喉咙中挤出来,一字一句:“我认输。”
四周抽气声一声接着一声,谁也没想到裴良娣居然会比都不比就直接认输。
认输,就代表着技不如人,何况,这支舞还是裴良娣第一个跳的,当年她可谓是被称作才女,如今怎可轻易认输?
就连太子妃眉心都皱了皱,狐疑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只知晓殿下与裴良娣之间大不如前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殿下居然管都不管裴良娣了,直接撒手。
至于裴良娣,她之前分明是爱舞如命,容不得旁人说一点儿不好,可如今这也太奇怪了。
太子妃的目光在裴良娣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而她身后,荣侧妃的眼神却是悠闲自在。
她举着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那若有似无的目光却是看向裴良娣身侧的南殊。
只那目光却是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琢磨不透。
南殊对之前的猜测又信了几分,裴良娣的腿大概是真的有问题,但殿下如今已经不是裴良娣的保护伞了。既是如此,那么她也无需客气。
南殊乘胜追击道:“那既然裴良娣认输,南殊还有一问。”
她才不管什么见好就收,何况,裴良娣之前可是想要她的命,这才哪跟哪?
“霓裳羽衣舞多年前就在金陵有过名声,好似裴良娣并非是第一人。”
裴良娣一听她说这话,猛然抬起头,她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惨白如纸。
似是这句话比刚刚她说的比试还要恐怖。
南殊的目光在李良媛那儿看去:“这支舞是二十多年一个金陵的舞女自创,当年在金陵也是轰动一时。”
“虽见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南殊看着裴良娣身上那件出尘脱俗的月笼纱,整个人宛若仙子。
目光中带着讽刺的笑:“既是如此,裴良娣又为何以自创自称?”
这件事已经成了李良媛的心病,裴良娣拿走了她生母的东西本就是不问自取,偏偏她还要装作第一个跳那支舞的人,占尽了便宜。
怎么不惹人气愤?
她站在高台上,冷眼看着裴良娣快要晕倒过去的摸样,只觉得心中畅快:“怕是偷来的吧。”
“霓裳羽衣舞根本就并非你所做,你偷了旁人的东西,称作是自己的!”
“但你只学会了一半,另外一半未流露出来故而你才不会!”
李良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刺耳,裴良娣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她目光一一的往四周看去,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已经变了,之前那些羡慕的,敬佩的,恭敬的眼神此时都变了摸样。
犹如吃人一般,变成了丑陋的面孔,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小偷。
“不……”
裴良娣身子颤抖着,摇着头往后退去。
她不是小偷,她当年并未说过是她自创的,但是后来,她跳的越多,旁人不会,渐渐的是外人传起,说这支舞是她的。
她们将捧的高高在上,说她是盛京才女。后来,名声越来越大,她要解释已经解释不通了。
是她们说的,并非是她自己!
“不是我!”
裴良娣使劲儿的摇着头,步步后退,她脑子里嗡嗡乱叫着,以至于她忘了扶月姑姑的手,更加忘了自己腿脚不便。
步步往后挪时,总算是有人瞧见了端倪。
裴良娣后退起来摇摇晃晃的,仿若走一步就要倒一样,腿脚像是不方便……
那些指责的声音渐渐停了,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裴良娣腿上,连着南殊都跟着看去。
她清楚的瞧见,裴良娣后退的时候,步履凌乱,脚掌落下去时一深一浅。
“我的天……”
不仅她看见了,宴席上整个后宫的人都在,不少人都看见了。
李良媛刚刚还咄咄逼人呢,如今死死的盯着裴良娣的腿,嘴里喃喃道:“她居然是个瘸子……”
她声音不少,因为过于震惊还放大了些。
一直摇头疯狂的裴良娣都听见了,捂着脑袋的双手放了下来,这才愣愣的抬起头。
她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再看着身侧一直想要扶着她的月姑姑。
瘸子——
裴良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喉咙里的血再也止不住,猩红的鲜血大口大口从嘴里喷出,眼睛一闭彻底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