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大魁聊完天的第二天我就生了一场大病。
重感冒,四肢无力,头冒虚汗,忽热忽冷。
俺妈叫张德海过来给我看病,打了两针,又吃了感冒药就是不见好,张德海建议我去县城医院看看去。
俺爸驱车载着我到县城医院,医生让输液,输了一天的液,回家睡一觉,第二天病的更严重了。
我虚脱的躺在床上,翻个身都需要人帮忙。
俺妈在一旁唉声叹气:“这个病咋就看不好了呢,要不就去住院吧?”
俺爸也叹气,吕缺趴在床沿上傻笑的看着我。
我口干舌燥的说:“缺,要是我死了,你咋办?”
吕缺傻笑着:“一起。”
俺妈咋咋呼呼起来:“这俩孩子瞎胡说个啥。”
生病的第四天,我妈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告诉我,李大魁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我的脑袋上。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怎么可能死呢?我生病前还和他说着话呢。”
俺妈一怔,惊愕道:“生病前?咋个可能啊,他的尸体今天才从外地运回来!”
噗通。
我栽倒在地上。
这一下子我全明白怎么回事了,怪不得那天吕缺一直拽着我怪叫,他早就看出来那是李大魁的鬼魂回家了。
而我这场大病就是我看见鬼魂的代价。
我坐在轮椅上,吕缺推着我去参加李大魁的葬礼。
这个四个孩子的父亲,才岁而已,活活的在工地上累死,法医鉴定的结果就是疲劳过度。
我坐在轮椅上盯着李大魁的遗照,感慨万千:“大魁啊,我不能怪你,要感谢你在死后还惦记着我,和我见面,一路好走吧。”
吕缺把我搀扶起来,我对着他的遗体三鞠躬,看着他安详的面孔,这一刻心里绞痛不已,为了生活就这么累死。
大魁啊,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的男人。
葬礼上有很多人来帮忙,我突然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每个人身上都有奇怪的一团黑色有的在脸上,有的在胸部上,有的在后背上,大大小小都不一样。
我狐疑的揉了揉眼,再看一次,那些颜色没有消失,依旧在大家的身上。
侯春生迎面走来,我看到在他的胸口处竟然有一块浓厚黑色,犹如浓墨一般,而且这块浓厚的黑色再不断的生长着。
我错愕的伸手去摸一下,却发现并摸不到。
侯春生疑惑的看着我:“咋了兵子?”
我讪讪一笑:“没事,没事。”
李大魁的葬礼是最令人悲悯的,父母都还健在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四个孩子被邻居们带走玩去了,不让他们看到这个场面。
李大魁的媳妇哭的就像一滩泥一样。
我叹了口气,朗声道:“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圆成降身来接引,师宝自提携慈悲洒法水用已洗沉迷,永度三清岸常辞五浊泥。”
这是道教超度咒语中的沐浴度魂咒,也算是我给李大魁超度了。
第二天,我的病竟然好了,虽然体力还有些虚弱,但也能下床走动了。
然而我却看不到人们身上的那些黑的颜色了。
我感到诧异,明明昨天还看得很清楚呢,今天却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