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也很谢谢你今晚的招待。”
朝堂一本正经地起身、行礼,然后准备告辞。
“那你晚上还要回山吗?”
眼瞧朝堂打算离开,景项收拢纸牌,抬头问道。
虽说朝堂否认了被师兄欺负和被师父暴揍的事情,但景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一直在镇里漫无目地瞎逛的小道士,百分百是跟谁闹起了别扭,不愿回山。
“还没想好……暂时是打算在镇里找家旅馆,投宿一晚。”
朝堂老实回答,他也不管景项是怎么猜到他不想回山的。
“你可没带钱哦。”
景项善意提醒道。
一想到自己深更半夜还要露宿街头,朝堂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就在这睡一晚吧。”
景项淡淡道。
一想到自己深更半夜还在少女闺房,朝堂脸色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真的可以吗?”
得到景项的应允,朝堂还真就赖在了少女闺房。
床只有一张,当然没有他的份。即便这样,朝堂还是心潮澎湃了许久。当晚睡觉时,朝堂便在景项床边打了地铺,不过想当然地,也是一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个……”
黑暗中,朝堂开口,“你睡了吗?”
“没呢,没呢。”
回了话,景项一骨碌坐了起来,把下面打地铺的朝堂吓了一跳。
由不得景项不激动,她一直就在等着朝堂主动开口呢。
扑棱棱。
随着景项的翻身坐起,雪鹞从她身旁飞向了正仰躺着的朝堂。倒也不认生,即刻蜷在朝堂身旁,开始懒洋洋地啄起翅膀间的羽毛。
“我知道我不是师父的私生子了……”
故事的开场,让景项有些哭笑不得,但紧接着,她的神情便变得专注起来。
朝堂自说自话的讲述起他在山门的日子以及那个最终被定性为“大叛徒”
的父亲。
景项仰躺回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安静的聆听,然后想象着朝堂描绘的场景。时之王的遭遇,仅仅作为一个局外人,却也让她觉得满是遗憾与困惑。景项无法插话,这并是不属于她的故事,虽然她也有着同样沉重的、满是欺骗的童年……
安慰的话讲不出口,便索性让朝堂说个痛快。
“……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爹他是为了死去的爷爷才加入摩耶教的,这么孝顺的人,怎么会杀害待他恩重如山的师门兄长?我不相信……”
“……师父他也曾听陈孤跟他说过,我老爹他那时候明明很快乐,我又刚出生,一定是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才会让他走向极端。而且我强烈怀疑不光是我爹当年遭受伏击,后来生的这一切也一定都是那个神秘人的阴谋……”
“……其实,说这些,还是说明我已经相信了师父的话。我想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了,无论谁欺骗我,师父他老人家也绝对不会……”
话匣子一打开,便是喋喋不休了半个晚上,直到疲惫不堪的少年不小心睡着。
一开始,景项还有种终于揭晓了这家伙身世的惊喜感,但很快便陷入到了自己的沉思当中。这小家伙的身世竟与她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共鸣……
“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吗?”
少女喃喃道,“唯一一个恶魔后代和唯一一支异种遗脉,听起来都挺悲催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当景项起床后,就看到地铺上的棉被已被整齐地叠在角落,只剩下睡得正自香甜的雪鹞。
朝堂留下纸条说,他决定回山。
没有说任何理由,但景项想起朝堂昨晚杂七杂八的话语中提及的一件小事。
他说等他伤好了以后,去感谢帮他做饭的师弟。可师弟挠着头告诉他,因为饭菜做的难吃,他只做了一顿饭,便被朝堂的师父给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