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要是也有这样的家人就好了。
哪怕只有一个,我都满足。我们可以住在不那么大的房子里,就算只有江羿绵的房间那么大。或者没那么大,只有一个小房间,只有一个厕所和一个厨房。只要是个家,就可以很幸福。
他又想,也许我应该再努力一点,在这个城市定居。虽然房价有点贵,但是只我买一个小小的房子。这样,我留在这里,就可以继续和江羿绵做朋友,看到他和他的家人。单是看着,我都觉得无比幸福。
当天晚上江羿绵让黄杨先去洗澡,还不许他拖地。黄杨伤口渐好,没听他的,还是把地拖了。
江羿绵威胁说明天要在他一洗好澡就闯进来。
黄杨不信。
江羿绵说,你等着。
黄杨还没等到江羿绵守着浴室门随时准备破门而入,先等来了江羿绵的朋友——戴尧。
上次戴尧去学校,没遇到黄杨,这算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江羿绵对黄杨说,“这是我好朋友,从小玩到大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
江羿绵又转向戴尧,“这是我朋友,黄杨,大学舍友。”
一字之差,亲疏可见。
黄杨突然有点嫉妒,他想和江羿绵做更久的朋友,渴望江羿绵的家人,渴望这家人的温暖。这些渴望,原来有一个人早就得到了。他和江羿绵一起长大,他们是十几年的朋友,江羿绵的家人,那些温暖和关心,对方已经习以为常。
而他,汲汲营营,得到的,不过其中分毫。
黄杨的失落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礼貌和戴尧问好,惯常的冷脸和微笑,“你好。”
对方没有他这样的狭隘想法,对方活泼开朗,热情大方,“你好,可以叫我阿尧,元生就这么叫我的。”
元生,江羿绵的曾用名,这个人果然参与江羿绵的人生很多。
江羿绵说:“阿尧的爷爷奶奶就住村子另一头,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小广场放烟花。”
村子里住的,大多是当年拆迁过来的,戴尧他家,应该和江羿绵外婆家一样。
提起烟花,戴尧也兴致高昂,“今年一定要放到零点!”
江羿绵也兴奋,“还要喊上韩山哥,不知道他今年回不回来。”
戴尧说,“他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去。”
江羿绵点头,“嗯。”
黄杨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韩山哥,又是一个江羿绵的朋友。
江羿绵和黄杨不一样,他当然不会只有一个朋友,不止黄杨一个。江羿绵也许还有很多个朋友,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甚至还有大学的。可能以后江羿绵工作了,他也会变成其中一个“大学的朋友”
。
黄杨想,原来我只是重要的几十分之一。
但是我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呢?我的落寞毫无底气。
江羿绵的注意力终于回到黄杨那里,他开心地看向黄杨,“杨哥,除夕我们去放烟花吧,很好看的。”
黄杨说好,烟花是值得期待的,和过年一样,和除夕一样,值得期待。就算是和江羿绵的很多个朋友一起。
成为另一个人几十分之一的重要,要是以前的黄杨,哪里敢想。
就这样好了,他对自己说,现在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