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色转暗,月上柳梢,书房里悄然点起了灯,晕染成一片温馨的气氛。
穆允歌楞是叨叨了一个下午,还没说完,眼看着还可以再说一晚上,都天禄先撑不住了。
倒不是说他看腻了安嘉瑞的脸,这是不可能的,光看脸他就能再看个十年。
但是落塔已然在一旁疯狂暗示他有事需要处理了,总算是让他从美色中清醒过来了。
他默默贴近安嘉瑞,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依依不舍道“嘉瑞,不若咱们先吃饭”
安嘉瑞侧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的邀请穆允歌“允歌,与我一同用膳”
穆允歌欣然应诺。
都天禄不由委屈的看他,眼神里充满了控诉,似一只没吃到糖果的小狗,耷拉着尾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让人忍不住想满足他的要求。
安嘉瑞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脸上自然的流露出笑意来“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都天禄微微一怔,没想到嘉瑞居然如此观察入微,但仍有些不甘心的道“陪你吃晚饭”
安嘉瑞便看着他,目光中似含有百般情丝,让他一时深陷于他眼中,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安嘉瑞见状,笑容缩小了些,笑意却更浓了,朝落塔那边示意了下,催促他道“没事的,你去忙。”
都天禄简直要为他这善解人意的样子感动了,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了两步,方听见他的下文“正好我和允歌也好畅谈一番。”
他脸上尚未扬起的傻笑僵硬在原地,安嘉瑞起身,抱了抱他,然后毫不留恋的把他推出门外。
都天禄看着书房,又转头看跟着他一边毫无存在感的落塔,面色数变,最后恨恨的挥袖而去。
那个穆允歌,绝对不能留在府中
眼看着落塔跟着都天禄离开,门外悄无声息恭谨的站了两个仆从,垂手而立,骨节粗大。
穆允歌收回了目光,对安嘉瑞微微一笑,有朗朗清风之感,方直率道“晚饭吃什么喝了一下午的茶,该换些肉食了。”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的同时,保持着这仙风道骨的气度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都天禄带着落塔回了他的书房,脸上的表情才冷淡了下来。
坐到桌前,漫不经心看向落塔“何事如此之急”
落塔先是行了一礼,方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都天禄,轻声道“是辞国那边的信,他人已过边塞,不日即将到大都。”
都天禄接过信,拆开看了眼,才想起来着这说的是谁“柳兴安”
思及此人,他眉梢不由微皱,此人与嘉瑞是至交好友,又与安文彦有半师之谊,秉性难测,思及他率先与都天禄联系之事,并悉数奉上嘉瑞之过往,便让他心生不喜。
此人必定非等闲之辈,且心慕权势,方能做出如此之事,他实不欲柳兴安与嘉瑞接触,有害无益,非良朋益友,然思及此前所许承诺,他又不由轻叹了口气,方对落塔道“你派人接应下他。”
他迟疑片刻,道“先勿让他与嘉瑞见面,待我看过之后,再论。”
落塔领命,又言其他事道“之前您让我看好的几家,皆无异动,是否要下手处理”
他流露出征询之色道“再迟些时候,怕他们有所察觉。”
都天禄眉间一厉“那些家伙”
未尽之语中尽是森森寒意。
落塔俯身从桌边拉开地图铺平在都天禄面前,都天禄略一端详,指着之前划出来的黑色圆圈,道“一窝端了,动静小点,别惊着大兄。”
落塔领命,正欲离开,倒退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恭谨问道“那些辞国人”
都天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充满了血腥之意“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在囚室里能坚持多久”
他抬眼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他们求饶的模样“等他们何时求饶了,再议。”
落塔领命,又倒退了两步,走出了房间。
待都天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完晚饭,批复了几个公文,又在书房里踌躇的转了几圈,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找嘉瑞,一想到嘉瑞和穆允歌欢欢喜喜的谈话场景,他就按捺不住想去找他。
那个家伙绝对居心不良还动不动笑得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尤其是年纪也不小了还腻在嘉瑞身边不走,这个人
他又转了两圈,直转的自己火气上头,干脆派人叫落塔过来。
落塔好不容易吩咐完了殿下安排的事情,草草吃了口饭,又不放心的跟到了安先生身边,忍着穆允歌时不时的小眼神,在一旁伺候。
结果又被殿下叫了回去。
一进门,殿下就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看见落塔脸色也没有好转,忧心忡忡的道“落塔,你觉得穆允歌这个人”
落塔闻声而知其意,便跟着道“其人确有特殊之处“特别记仇,老偷摸着瞄他,估计是想报复他
都天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你盯紧点他,别让他跟嘉瑞走太近了。免得到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来伤了嘉瑞的心。”
落塔领命。
都天禄还画蛇添足道“尤其注意他和嘉瑞的距离落塔,你懂吗”
落塔微微点头,想,我当然懂,殿下的醋缸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