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结契日期的临近,都天禄的府邸开始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但安嘉瑞的院子却越安静,仆从来往间都轻手轻脚,不敢大声喧哗。作为低气压中心的安嘉瑞则愈寡言少语。
自那次谈话后,安嘉瑞身后跟着的仆从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皆是身手矫健之辈,他每次出院子都能感受到他们高昂的警惕之意。
安嘉瑞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失笑,这是都天禄怕他跑了就算他从他府邸中跑了,在偌大的草原上,难道还能靠自己跑回辞国吗而且辞国可比都天禄可怕多了,光是原身的长辈们,他就吃不消,更不要说各种文会清谈了,这简直是想要他的命。要是表现不好,坠了原身的名号,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一个咳血,惹不起,惹不起。还不如和都天禄相爱相杀,说不定最后能拿下这个小狼狗呢
虽然可能在外人眼里,都天禄已经对他深情无比,似乎爱到深处,但是感情的事,唯有局中人才清楚。安嘉瑞微微一笑,权势太盛,稍有低头,便谓深情。
但这还远远不够,他抬眼看了眼窗外,对上位者来说,所有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历经千难万险,求而不得,哪怕最开始只有一点点的冲动,最终也会在无数次失败中,升华为珍惜,之后再得手,那便是掌中宝,心头爱。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所导致的现状。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无他,熟能生巧尔。
安嘉瑞看着窗外,合上手中的书,问落塔“他是打算一直不与我见面了”
这些天都天禄有心避开,他又压根没想找都天禄,以至于他们竟是没有碰到过一次。
落塔微弯腰,不敢回话。
安嘉瑞本来也不需要答案,只是需要一个传话筒而已,他把书整整齐齐的摆好,冷漠道“那最好不过了。”
落塔闻言,面上不禁浮现出些许苦色,又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安嘉瑞,小声道“今天的晚膳”
安嘉瑞挥了挥手“撤了。”
落塔示意仆从撤下一筷未动的晚膳,悄无声息的倒退着离开了。
安嘉瑞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有些感慨,不知道都天禄跟他说了什么,最近落塔对他愈恭谨了,几乎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片刻后,落塔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亲手摆到桌上,才走到安嘉瑞身后轻声道“先生,我看您胃口不好,特地向厨娘要了碗辞落果,您吃点”
安嘉瑞微微一愣,走到了圆桌边上,掀开碗盖,碗里堆着被切成小块的辞落果,白白嫩嫩的,伴随着它特有的甜香味,一下子让安嘉瑞回忆起了原身的记忆。
原身幼年生活在辞国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县,当地有一种特有的零嘴,十分受到孩童喜爱,因那时他的母亲还在世,每当他因为课业问题而苦恼时,母亲就会悄悄给他一小块辞落果,来安抚他。
待他稍长,祖父声名远扬,对他要求更为严苛,母亲病重去世,自此他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个零嘴。如今突然看到这个回忆里充满了温馨和母爱的零嘴,他忍不住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全给吃完了。
有点甜,不好吃,安嘉瑞喝了口水,状似不经意间看了眼落塔。
落塔小心谨慎的收拾完桌面,又拎着食盒悄无声息的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都天禄站在窗前,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安嘉瑞的院子一角,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心不在焉的想着安嘉瑞的模样,不知道他这些天食欲不好,是不是瘦了,他瘦了定也是好看的,好想看看他,好想好想他。
落塔提着食盒走入了房内,先行了一礼,才将食盒放到桌上,慢慢打开。
都天禄转身,看了眼干净的碗底,才问道“嘉瑞心情可有好些”
落塔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道“似有所好转。”
都天禄点了点头,沉声道“吩咐下去,让厨娘多做些这个。”
他停顿了下,目光落在落塔身上“结契之日将至,如果出了什么纰漏”
语中未尽之意,血气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