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重度的抑鬱症是很難靠病人自己走出來的,裴雪意已經有很嚴重的軀體化症狀,他的腸胃不適,就是最典型的一種。
斕姨從廚房端了稀粥和幾樣清淡的素菜過來,「一天沒吃東西,臨睡前更不能吃太多難消化的,就先喝點粥吧。」
邵雲重說:「你出去吧,我來餵他。」
斕姨看氣氛,根本不放心他們單獨待在一起,怕他們兩個吵架,連忙說:「我打掃一下地上的藥片。」
邵雲重又重複了一遍,「出去。」
斕姨沒有辦法,只能出去,只是臨走前還特別擔心地看了裴雪意一眼。
廚房的粥都是用砂鍋加小火慢慢熬出來的,很清香。邵雲重端起來嘗了一口,覺得有點燙,把勺子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餵給裴雪意吃。
結果裴雪意一抬手,差點把碗摔了,滾燙的粥從碗裡晃出來,有一半都潑在邵雲重手上。
邵雲重被燙得眉心一皺,脾氣也上來了,捏住他的下巴,強行餵他,「你是想死嗎?你看看你瘦成什麼樣子?」
裴雪意被硬灌了幾口稀粥,吞咽不及,立刻就嗆到了,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狼狽地扭著頭想要躲開。
邵雲重啪的一聲把碗砸了,「你要是心裡還惦記他,就去看看他,何苦折磨自己?」
其實他知道今天提起來的那件事,又讓裴雪意心裡不痛快了。當年出了那檔子事兒,那個人落下毛病了,裴雪意就一直自責,覺得錯全在自己身上。
裴雪意咳得厲害,許久才喘順了氣兒,虛弱地說:「我沒臉見他。」
邵雲重擰著眉頭說:「那只是一個意外,而且他現在已經好了,他過得很好!只有你還停留在過去,自己懲罰自己!」
裴雪意抬起眼睛看著他,質問道:「這是我知道的,那我不知道的呢?」
他針對過的人當然不止那一個,邵雲重被這個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得心虛,一瞬間心頭火起,「你今天是要跟我翻舊帳嗎?」
他就不明白了,過去那些破事兒怎麼就不能放下了?因為惱羞成怒,無處發泄,他一腳踹翻了茶几,「醫生說你心思太重,是憂鬱成疾。那些破事兒就像秤砣一樣,你整天掛在心裡,弄的自己食不下咽、夜不成眠,你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懲罰我?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告訴我!」
裴雪意沒有說話,他想離開,邵雲重又會允許嗎?他只覺得從四肢百骸生出一種疲憊感,看向邵雲重的目光竟然有些悲憫。
接觸到這個目光,邵雲重一下子冷靜下來,茫然看著地上的碎瓷片、翻倒的茶几,腦子裡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他劇烈地喘息著,內心狂躁的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為剛才的行為後悔。明明下定決心要改了,他為什麼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其實他只是想要裴雪意開開心心的,想讓他好好吃飯而已。可他為什麼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邵雲重突然攔腰抱起裴雪意,大步往外走去。
斕姨害怕他們爭執起來裴雪意會吃虧,就一直守在門口,這會兒看他們這個陣仗,就在後面追,「這麼晚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你少管!」邵雲重一聲厲喝,扛著裴雪意到車庫,把人塞進車裡,一腳油門衝出大門。
這時候接近晚上八點,街道上車流不息。邵雲重車很快,最後把車停在一條街道的甜品店門前。
裴雪意不知道他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兩人坐在車裡,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店鋪打烊,店裡的員工66續續離開,最後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那個人有些瘦弱,皮膚白白的,穿著白色毛衣,腿腳已經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麼毛病。
車窗緩緩降下來一半,裴雪意看到有人來接他,手裡拿著一件羽絨服,親手為他穿上。
他確實過得很好。
雪花透過車窗飄進來,落在裴雪意眉眼間,他感覺眼眶有些發燙。
邵雲重艱澀地開口,「我沒有騙你,我也沒有再去傷害他。他早就開始的生活了,阿季,我們能不能…」
裴雪意打斷他的話,「回去吧。」
他知道他要說什麼,但他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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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吧,阿季曾經有做攻的機會。那個喜歡他的人,是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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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o章流年
正月之後有一連串的聚會,其實就是一年忙活到頭了,這時候該聯絡聯絡感情了。
以前邵雲重是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大多數時候收到邀請函就撂在一邊,他都是不會去的。
但是今年情況特殊,為了裴雪意的心情,他想讓他多出去走走、跟人交際交際。
要不說人就是賤呢。從前是邵雲重千方百計的趕走那些圍繞著裴雪意的人,恨不得裴雪意身邊只有自己。現在又變成千方百計的哄著裴雪意出去,想讓他有幾個朋友,但又擔心他交到壞朋友。
所以最近兩個人的行程都是綁在一起的,哪怕是利臻內部的活動,邵雲重也跟著。
並且在眾人面前,在各種公開露面的場合,邵雲重已經毫不掩飾他和裴雪意的關係。
裴雪意對此感到頭疼。
同樣對這件事感到頭疼的還有邵夫人,年後她在莊園裡住了一段時間,過幾天就要回香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