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容泓问,郭氏忙收回偷觑慕容珵美和赵合的目光,起身过来娇娇弱弱地福了福,道“陛下恕罪,寉儿年幼,不懂事”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慕容泓斜眼看她,目光如冬日初凝的薄冰,清澈锋利,“平日伺候他穿戴的是哪些人”
郭氏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宫人。有两名端王府的奴婢出来向慕容泓行礼,道“回陛下,是奴婢。”
“拖下去,杖毙”
慕容泓道。
两名侍女闻言,惊惧不已,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起来。
“陛下,这是为何”
这两名侍女能贴身伺候慕容寉,自然是郭氏身边得力的丫鬟。莫名其妙被赐死,郭氏顿时慌了神。
慕容瑛也有些不解地向慕容泓投来目光。
“身为先帝存世的唯一骨血,重孝期身上穿戴居然见了红,你说伺候他的人该不该死”
慕容泓目光能锋利能柔和,然而语气却从来不带一丝戾气,这般低着眸慢条斯理说话的样子,仿佛他根本没在生气。
众人闻言,忍不住都开始打量慕容寉的穿戴,白色中衣白色外袍白色小靴,连项上挂金锁的璎珞都是银线编织的,并未见丝毫红色。
“这哪有红色”
郭氏面色有些难看。
慕容泓抬头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慕容寉的外袍袖子卷起,露出里面小衣的袖子,那袖口内侧赫然绣着一朵小叶九重葛,红花白蕊,惟妙惟肖。
众人见此,面色顿变,而慕容珵美除了惊讶之下,眸底更是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便被他压了下去。
“太后,这必是奴婢们一时疏忽,况且又是里衣,回去换了便是了”
郭氏面色苍白地转身向慕容瑛求情。
“住口这么大一朵花,都眼瞎不成阳奉阴违是先帝最厌恶之小人行径,这些奴婢竟敢用在端王身上,使其对先帝犯下大不敬之罪你身为端王之母,不思自己管教无方,反倒为这几个罪奴求情,是何道理你当太后与你一样不通情理不明是非如此德行,我看你难承教养端王之重任,不如将端王留在宫里,交由太后看顾吧。”
本该疾言厉色方能体现愤怒之情的话,慕容泓字字沉缓,反倒别具一股让人无可辩驳的气势。
郭氏大惊失色,朝慕容瑛跪下,凄切道“太后,您德高望重,端王若是能得您照拂,自是他的福分。只是端王年幼,又从不曾离开过妾身,蓦然将他留在宫中,只怕会哭闹不休,累得太后不得清静。今日之事妾身知错了,日后必定严格管束下人,亲自准备端王的里外衣物,断不会再犯今日之错。求太后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法外开恩。”
慕容瑛闻言,侧过脸对慕容泓道“先帝尸骨未寒,如此强行拆散端王母子,未免会遭人诟病。贞妃今日受了教训,日后定会用心教养端王,陛下不如就饶她这一回,以观后效。”
慕容泓揉着爱鱼毛绒绒的下颌,瞥了郭氏一眼,道“既然姑母为她们母子求情,那便罢了。只那两名侍女可恨,断饶不得。”
慕容瑛朝一旁的郭晴林使个眼色,郭晴林会意,指挥侍卫将那两名侍女堵住嘴拖了下去。
有了这么一出,郭氏是无论如何待不下去了,请求先行告退。
慕容瑛因还有事情要与慕容泓说,便让慕容珵美送她们母子回府。
赵合本欲一同告退,慕容泓道“知行稍等,朕待会儿和你去鹿苑看朕的鸡。”
赵合只得又留了下来。
慕容瑛看了赵合一眼,劝慕容泓道“虽是帝师病了,该读的书也还是要读起来。丞相好心让知行过来伴驾,陛下整天带他斗鸡走马,没的还把人带坏了。依哀家看,既然史庄病了,不如为陛下另外寻访一位帝师,也好叫陛下收收心。”
慕容泓道“姑母为朕着想,朕自然无有不从。不过此番可千万别再聘史庄这般迂腐刻板的了。帝师帝师,就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韦编三绝博古通今,出将入相出口成章,风华绝代国士无双”
正滔滔不绝呢,慕容瑛皱眉伸手打断他,道“好了好了,知道的是你在选帝师,不知道的还当是在卖弄文采呢。”
在场的宫女太监闻言,皆掩口偷笑。
慕容泓道“对了,朕听闻东秦时就在这帝都盛京有个儒学大家经世之才名叫傅月樵,姑母不若将他聘来当朕的帝师,也让朕见识见识一代名宿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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