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出車禍時醫生就說過沈遇的身體素質可能會下降,容易生病。
現在這話也是趕著應驗。
溫平生本來是在沈遇身邊躺下,給他蓋好被子後將人摟進懷裡的。
沈遇睡得不安分,總是擰巴著眉頭迷迷糊糊瞎嘟囔,溫平生就只能耐下性子一遍又一遍安撫他。
他靜靜等著沈遇睡醒,結果一天從早等到晚懷裡的人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反而到最後直接發起了燒。
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渾身滾燙灼手。
懷裡的人熱度傳諵凨來時溫平生就覺得不對勁,立馬找了醫生來看,結果一量人果然發燒了。
沈遇面頰曛灼泛紅,額頭的熱度燙手,身上也是滾燙的近似火爐。
醫生要給沈遇做檢查,叫溫平生把人扶起來,結果一扶沈遇倒是微微睜了眼,難受的一直咳喘,手抱在自己身前和腹部想要緊緊蜷縮成一團。
溫平生無奈之下只能讓沈遇倚在自己懷裡,強行把人手臂拉下來舒展開。
醫生見狀神色微變,開口問溫平生:「沈先生有什麼疾病嗎,受過什麼傷沒?」
「他之前出過車禍,但是應該已經恢復了……」至於其他,溫平生也不清楚。
他明明該是最關心沈遇最知道沈遇狀況的人,可是現在反而成了最陌生最不了解他的人。
先前他猜沈遇的心思還能一猜一個準,現在卻是什麼都摸不清楚了。
輾轉走了大半個旅途,溫平生以為自己很了解沈遇,也會一直了解,可殊不知他們已經經過了分叉的路口越離越遠。
已然是形同陌路。
可是溫平生要把沈遇拉回來,他們應該殊途同歸才對。
「好了,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我開了點藥,兩個小時候後餵人吃下。」醫生給沈遇打了一針退燒針,沈遇大概是被扎疼了微微蹙眉,不安分的動了動。
溫平生見狀立馬把沈遇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沉下了嗓子小聲安撫他。
醫生看著這兩人的情狀不由嘆了口氣:「溫先生等有空的話還是帶沈先生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沈先生血壓有點低,肺呼吸音有點弱,而且他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是不太好。」
面色蒼白,卻又偏偏因發燒皮下泛著點紅,就像敷了粉一樣,看著有些戴陽證的意味。
而且他人也瘦的要命,胳膊摸上去淨是骨頭,泛青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多少有些神色黯然,沒有氣力。
而且總想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想要躲著人,很有可能是心理問題,應該是受了什麼精神刺激。
聯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在網上看到的熱搜內容,醫生的眼神更加陰沉,「早早去檢查一下吧,檢查完也好放心。對了,還有記得多餵些水,別吹冷風,多出點汗。」
「好,我知道了,謝謝。」溫平生將沈遇放回被窩,將人裹嚴實了才繼續搭話:「等他醒了就去,明天白天雪應該就停了,我帶著他去做檢查。」
身旁的人點點頭,算是認可後又囑託了幾句用藥的注意事項後離開。
房門被關上,一切又恢復寂靜,只剩窗外冷風呼嚎的聲音,以及大雪壓到窗台遮陽棚上的細碎聲響,連同外面被壓折的枯枝聲音還在迴蕩。
整個世界安靜的只有風和雪的聲音,以及身旁人低微的呼吸聲。
溫平生在沈遇身旁躺下,隔著被子將人攬進懷裡,以免哪裡留了縫隙透進冷風。
沈遇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酸痛的,連帶著關節處和骨縫裡都在透著酸楚,讓他好不痛快。
周圍的熱度也讓他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想蹬被子蹬不開,嗓子乾燥的冒煙,連每次呼吸都泛著疼。腹部也是隱隱作痛,卻因為渾身上下的酸痛而微乎其微,只渺小的跟蚊蟲叮咬一樣。
「阿遇。」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喝點水吧。」
沈遇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流到了自己唇邊,甘泉似的,給他乾燥崩裂的唇瓣灑上了一層甘霖。可是進入口中又總覺得溫度還是高了,不解渴,嗓子的每一次吞咽也帶來難忍的劇痛。
看著眼前的人小口小口吞咽著,溫平生知道沈遇肯定也是不好受,於是更加心疼,恨不得直接替他受了這樣的苦。
他一口口溫水給沈遇餵下,又反反覆覆量沈遇的體溫,才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發現沈遇體溫降了下來,得以長長舒展一口氣。
長夜漫漫,夜的每一份凝滯不透氣的黑,對沈遇而言都是痛苦凝成的顏色。
他遺憾自己為何還要醒來,為何長了眼睛心卻是盲的。
認人不清,自己所愛的所信任的,到最後都成了背叛出賣自己的人。
沈遇就是頂著千鈞重的駱駝,他對於白玖的信任則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以為自己還有人可以信任,還會有人願意真心實意待他對他好,結果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最開始傷害自己讓自己踏上這條不歸路的就是白玖。
命途多舛,跌跌撞撞一路走來。
眾叛親離,沒有人告知他該何去何從,該懷著怎樣的情緒繼續走下去。他漸漸迷失,到現在連自己究竟是誰,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都要認識不清楚了。
「阿遇,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溫平生單膝跪了下來,放低了身姿與沈遇平齊。「你出來好不好?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