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孟祈年的家人,谈言郑重地在他的球裤上擦了擦手,才伸手过去握道:“你……你好,我是谈言。”
胡谨言不屑于和谈言握手,她眼高于顶,轻蔑地瞥了谈言一眼,将之前别在额头上的太阳镜推了下来,重新扣回眼睛上,装作没看到谈言。
胡谨言镶嵌有十八颗碎钻的太阳镜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谈言被晃得眼睛不舒服,微微眯眼,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上车吧。”
李倾又一次招呼道。
谈言不想上车,可李倾后面已经排起队来,两辆接完小孩,等着进小区的保姆车在后面一直按喇叭,李倾听见了却也不走,一直等着谈言上车。
谈言没办法,只能上车。
胡谨言嘲讽,“瞧瞧,倾哥。三请四请才能请上车,傍上我哥排场就是大啊。”
看出她不太喜欢自己,谈言窝在后排座位上,一言不发。
谈言不说话也不行,胡谨言一个劲挑他刺,道:“倾哥,我哥是不是找了个哑巴,怎么上来半天,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谈言不想上车的,但已经上来了,还是道:“谢谢。”
“没什么。”
李倾劝人只劝一次,他已经劝过胡谨言一次,不打算再劝第二次,开车在地下车库兜了一圈,绕了出去。
见李倾要走,胡谨言道:“倾哥,你怎么绕出来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去我哥家拿他送我的蛇吗?”
“这不是你嫂子怕蛇嘛。”
李倾道:“东西就在那放着,跑不掉的,下次在拿吧。”
谈言上次来孟祈年家时,被他养的一屋子宠物蛇吓到了,当时孟祈年哄他,说会把这一屋子宠物蛇全部送人。
谈言从未当真过,胡谨言却在一旁抱怨道:“真不知道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小鬼有什么好的,迷得我哥竟然把他养了十多年的宠物蛇,全部送人了。”
孟祈年竟没有哄他,他真的像那天答应他的那样,把他养了十多年的宠物蛇全部送人了。
不敢置信瞬间席卷了谈言。
谈言急迫想要见到孟祈年,从孟祈年嘴里知道一个为什么。
从孟祈年家到孟祈年执业的天合律师事务所之间,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往昔眨眼既逝的时间,这刻却度日如年。
谈言在车里一秒一秒数着过,终于数够了秒数,数到了目的地。
李倾一马当先,问前台,“你们孟主任呢?”
前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士,她穿着淡蓝色的职业套装,梳着一个丸子头,干练优雅且从容,听到声音,她抬头望向谈言三人。
李倾吊儿郎当,红色t恤配绿色短裤,头上还挑染着一搓小黄毛。胡谨言露脐装配低腰牛仔裤,再加上一头粉头发。谈言大差不差,球衣配球裤,唯一好的就是他没染一头花里胡哨的发色。
前台看李倾三人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人,斟酌道:“先生,你们是?”
“我是他发小,这是他妹妹。”
李倾没介绍谈言,匆匆讲了他和胡谨言是谁后,道:“你给你们孟主任打电话,就说我和他妹妹来了,他知道我们是谁。”
前台将信将疑,将电话拨到了孟祈年的办公室,孟祈年刚结束第一轮讨论,回到办公室,他在耶鲁,师出同门的学弟裘天言站在他办公桌前,依旧在道:“孟师兄,这个案子我们真的不能接,这个案子必输,我们接了对我们团队的口碑来说百害无一利。”
孟祈年挂完李倾电话,就给他大哥孟祈光打电话了,但孟祈光避而不见,他的私人号码打不通,办公室的号码也打不通。
孟祈年正在斟酌,要不要不打招呼,就把这个案子推了。
办公室的座机适时响起。
“学长,电话”
听到电话铃响,裘天言比孟祈年还焦急,紧张道:“是孟处长打来的吗?”
孟祈年也希望他哥孟祈光能良心发现,给他把电话拨回来,告诉他这个案子究竟还有什么是他现阶段不知道的,但看来电显示,是前台的分拨号码。
“我是孟祈年,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孟主任。”
前台道:“楼下来了几个人,说是你的妹妹和发小。他们两个,一个头发是粉色的,一个头发挑染了一撮黄色。”
一头粉发的是胡谨言,有撮小黄毛的是李倾,听完前台如此传神的叙述,孟祈年头疼不已,揉了揉太阳穴道:“把电话黄色头发的那个。”
前台照做,将电话递给李倾,李倾可不敢接,他半个多小时前给孟祈年打过电话,孟祈年现在火烧眉头,谁接谁触他霉头,他聪明地把电话递给了谈言。
谈言接起电话。
孟祈年以为是李倾,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我现在特别忙,让你没事别找我,你带谨言过来做什么?”
孟祈年也跟谈言说过类似的话,谈言没疑有他,以为孟祈年就是在跟他讲,瞬间从刚刚孟祈年没哄他,真的将他养的所有宠物蛇全都送了出去的喜悦中回到现实,低落道:“对……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你别我生气,我现在就走。”
“小孩”
发现接电话的是谈言,孟祈年头皮瞬间炸了,从办公桌前起身确认道。
谈言这一天经历了太多,队友背刺,父子决裂,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始终绷着,被孟祈年骂,彻底扯断了他的那根弦,他低低呜咽。
他的哭声通过听筒传到了孟祈年耳中。
孟祈年手忙脚乱的安抚他,“乖,不哭,小孩,我没有在说你,我在说李倾,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五楼,你搭电梯上来,我去接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