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地回到庙里,沈轻舟开始了焦虑又毫无头绪的一天。
今天就吃点面包吧,虽然田里四处都是食物,他也带着打火机,但仅存的那点道德感不允许他不问自取。
熬了三天,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少爷家里出门的就他和长工三个人,没见到他父母,那天他也没好意思问。
长工这两天在收花生,把花生连秧子拔起,晚上用牛车运回去,小少爷中午给他们送饭过来。
但当主人家不在时,他远远地看着那两人时常坐在那里聊天,嗑着刚采的新鲜花生,歇够了再磨磨蹭蹭干一会儿,两人一天拔的都装不满一车。
沈轻舟有心提醒,再一想想自己的处境,算了,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这天只有一个人干活,另一个没来,小少爷中午还是继续送了饭过来。
可就在吃完收碗时,两人好像起了冲突,那小少爷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便落了下风,被那人钳住搂在怀里,大声呼救起来。
没喊两句,嘴也被捂住了。
沈轻舟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四周并无干活的农人,那条狗也不在,情急之下,他把背包往旁边的草丛里一塞,拔腿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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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险
赵信和李三一样,都是从外地逃荒到这边来的,在孟家做了好几年的长工。
老家主在世时,他们还算勤恳,可自从十五岁的孟小溪当家做主,两人便渐渐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这小孩软弱又无用,还想随意支使他们俩?
但当初签了十年的身契,还没到时间,不好再去找别的工作,于是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糊弄着小东家。
赵信的相貌稍微出挑点,嘴巴也甜,一双丹凤眼贯会勾人,村里有不少姑娘媳妇儿被他那热辣辣的眼神瞧得面红心跳,孟小溪大伯家的二堂姐孟香如便是其中一个。
别人虽说同他眉来眼去,但知晓他是个长工,没有房子没有地,过日子的话靠不住,孟香如却是上头的很,俩人很快勾搭到了一块儿。
她的父亲孟逢坡,也就是孟小溪的大伯,心里不喜,可也没办法,这二女儿从小脾气就拗。
他在两人面前不咸不淡提醒道:“想成家,房子和地总该有一样,脸又不能当饭吃!一直干别人家的活能有什么作为?”
赵信讪讪的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条件差,年龄也不小了,别的人到他这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可谁让他没个好爹娘?
每天睁眼要面对的几十亩地,都是别人家的,要是能有一半是自己的就好了,那他一定会尽心尽力,把田打理得肥肥壮壮!
让他动了歪心思的是无意间听到的一次玩笑。
村里的陈胖婶儿见孟小溪管不了家里的长工,张罗着要给他说亲。
“小溪呐!你也十七了,要我说,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婶子给你找个媳妇儿怎么样?”
“不用啦!陈婶儿!”
孟小溪不好意思道,“我又干不动重活,也护不了人家,再说,您也看到了,我家这两年光景不太好,何必让人跟着我一块儿吃苦?”
旁边的婶子抢白道:“再不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你家那么多田呢!”
胖婶儿和村人正在闲聊,瞅了眼走在他后面的长工,没好意思直接点明,又热情推荐道:“那婶子给你说一个壮实的媳妇儿,像婶子这样的,既能护得了你,又能帮你干活。”
“那壮实的媳妇儿一巴掌把我呼到大门外咋办?”
孟小溪嘻嘻笑道,胖婶儿家的陈叔就是,成天被她追着揍。
“哎你这小子!打趣你婶呢!”
“嘿嘿真不用!多谢陈婶儿和诸位婶子挂心,我走啦!”
前脚刚离开,就有那媳妇儿八卦道:“你说小溪会不会是想找个男的啊?听我家那口子说,别的地方还有人娶男妻,就我们这附近没有。”
“莫要胡说!小溪年纪还小,知道啥男不男妻的?若他有这心思,早被他家那个长工勾去了,那眼神狐狸似的,啧啧!”
“怎么就胡说了?那姓赵的明摆着只对女人有意,他年纪小也能看得出来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都不知道,赵信的耳力极佳,即便走远了也将这几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自此他就琢磨开了,虽然他只喜欢女人,但小东家这身娇体弱的样子,也不是不行,孟小溪心软又重情,若能将他拐上床,身契自不必说,肯定能帮他解了,而且这么多田产,少不得会分给他一些。
有了田产,再慢慢疏远他,然后娶个媳妇儿帮他传宗接代。
孟逢坡明面上没说,但赵信心里清楚,他早就眼馋他兄弟家这些地了,老东家过世时,他就以孟小溪年纪小为由,要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被孟老三阻止了没得逞。
别人都是没孩子才会过继,可他自己家已有三女一子,哪有再过继侄子的道理?
他婆娘又来哭诉自己家人多田少,连哄带念,让他租了二十亩良田去。
现在他跟孟香如好上了,若能把小东家这地哄骗到手,那势利眼的准岳父保不准也能高看他一眼,赞同他俩的婚事。
但等他出手了才知道,什么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这边脸都要抽筋了,孟小溪却奇怪地问他道:“赵大哥,你可是生了眼疾?”
丝毫不像那些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姑娘小媳妇,赵信没生眼疾,只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想言语挑逗,可他们不住一个院子里,那个李三又时时跟着,不好开口,直接上手更不行,那条大黄狗孟小溪走哪里带哪里,十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