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珩着实被噎住了,不再说话了。
他刚刚准备去柳贵妃宫里,恰好只是路过,突然想起那夜她一点儿也不畏惧的样子,便来了兴致。没想到却被拆了台,若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应该进来。
“长乐宫住的可还习惯?”
良久,还是傅玉珩打破了宁静。
沈清婉点了点头,道:“习惯,不劳皇上操心。”
“你喜欢海棠?”
傅玉珩转头看到桌上瓶子里的海棠花,继而问道。
这海棠开得极为艳丽,鲜红无比,颜色像极了那夜绢布上的血。
沈清婉点了点头,“臣妾自小就喜欢海棠,在这三月份的天气,也就只有海棠开得最艳丽了。”
皇上看着沈清婉好久,才说道:“今日在朝堂上,你父亲跟朕说,你弟弟今年已经年满十六,是该给个官职做做,让他好好为国出力。朕瞧着朝请大夫挺适合你弟弟的,贤妃以为如何?”
沈清婉身形一震,随即从凳子上起身,直直跪了下去。
“臣妾不敢妄自议论。”
她的头低得很深,甚至不敢看傅玉珩,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如今他自己提起,又是何意?
“不敢?”
傅玉珩突然就笑了,“朕瞧着你胆大得很,既是沈将军的女儿,也该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如今怎么唯唯诺诺?说吧,朕不会怪罪你。”
沈清婉眉头紧蹙,她不知道爹爹在想什么,即便朝请大夫只是个从五品散官,但是父亲已经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哥哥也身居要位。一下子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从五品的官员,就如同自己当时刚一进宫就是从一品的贤妃一样让她不解。
树大招风,父亲不会不明白。朝中有多少人敬重沈府,就有多少人想要置沈府于死地,看着它一步步走向灭亡。
可她终究是沈家的孩子,就决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清婉抬头看了傅玉珩一眼,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也极轻,“臣妾以为,弟弟年纪太小,还不能胜任此官职。”
傅玉珩诧异道:“哦?此话怎讲?”
“家弟从小顽固贪玩,臣妾知道父亲也是希望他早日能成大器,只是他还不能担任此官职,还请皇上重新考虑。”
傅玉珩一头雾水,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清婉,揣摩着她的想法,随即他深深地点了点头,“贤妃所说的是有几分道理,那按你说,应该给个什么官职才好?”
沈清婉动了动唇角,抬眸对上傅玉珩那双潭水般的眸子,道:“臣妾只是一介妇人,不熟悉朝堂。。。。。。不过皇上所言,臣妾一定会说服家父。”
傅玉珩悄然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一丝不解的情绪。
他觉着,眼前的沈清婉面对如此的压迫还能淡定从容,换作是旁人,恐怕早就不知所措了。
可她终究是沈家的人。
于是傅玉珩压下眸子,多了几分淡漠,“贤妃到底还是聪慧些,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起身,拂袖道:“贤妃若是要见你父亲,也该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不当讲吧?”
沈清婉垂下头,“臣妾从入宫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已经和皇上绑在了一起。”
她没有直接回答,不过这样的答案让傅玉珩很是满意。
沈清婉目送着傅玉珩走出长乐宫后,才深深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