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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第1页)

皇后聽了,雙眼強忍濕意。蕭倦起身了,還賢良地伺候他穿衣。

皇后從來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他有兒子有家族,必須當好這個皇后。

楚詞招攥緊了錦帕,無人之時,竟吻上了錦帕的藥汁髒污處。忍耐,再忍耐,他到底也是個活人。

吻著錦帕,仿佛就吻到了那個人。

他無法開口,哪怕夜深無人,他也無法開口喚那人的名。

燭火下,楚詞招繡著錦帕,舊的那條沒法明著用,只好繡一條的。

宮中養著技藝精湛的繡女,可貼身的東西楚詞招喜歡自己做。

繡著繡著出了神,等扎到手回過神來,楚詞招才發現自己竟然繡了個木字差一捺。楚詞招心驚發顫,好在此時身旁無人,楚詞招急喘了一下,趕緊將錦帕放到燭火上點燃了。

霧映捧著小廚房的糕點進來,見此立馬擱了糕點,連忙端來銅盆擱到楚詞招腳邊,錦帕灼手之前,楚詞招將燃燒的錦帕投了進去。

「娘娘?」霧映不解。

楚詞招道:「繡壞了,看著煩,燒了。」

霧映道:「奴婢燒就好,娘娘手有沒有燙著?」

楚詞招搖了搖頭,望向窗外的夜色,不知怎的就開口道:「明日請陛下、凃兒還有怯玉伮過來用個晚膳吧。」

窗外的夜色里,明月高掛,瑩潤的光如水流淌。

楚詞招望著的這輪月,地牢里的謝知池也望著。

他攥著鎖鏈,透過地牢極其窄小的窗口望窗外,自由的光,自由的夜色,沒有所謂的尊卑高低,一切都陷入深幽如墨的夜裡。

他捧起浴血的手,想接住落到地牢里的那一小縷月光,可他垂頭看的時候,只能看到自己的血色,見不到月的清白。

他想起幼時求學,要走上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天不亮他就起來,穿上草鞋拿上書本再包兩個饃饃就出門。

那時候月光還沒落下,也是這樣高高地懸掛,他不怕天沒亮,月光作陪,他摸著灰暗往前。

有時會遇到螢火蟲,飛舞盤旋,夜路便好走多了。

放學往村里趕,也往往要走到夕陽落下月光升起,走得腳趾磨破出血積起厚厚的繭子。

那時候的草鞋也是血跡斑斑,如同此時的鎖鏈。可草鞋上的血是他往前走自願付出的代價,而鎖鏈,卻是要將他訓成一條貴人腳邊的狗。

他作為人一路走來,走了這麼遠的路,習慣了站著,趴不下來,做不成狗了。

第5章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o5

月色里。

山休又端了藥要林笑卻服下。

他說:「這是睡前服用的,主子,喝了這碗漱了口再入睡。」

林笑卻實在不想喝,這次的藥汁不但苦,味道還特別怪,他喝著想吐。

林笑卻問:「這次的藥是不是加了奇奇怪怪的藥材?」

山休說沒有,見林笑卻不信,山休端著就喝了一口,他道:「不苦,不怪。」

林笑卻看著山休,山休真是把他當傻子,白天已經喝過一遭,苦不苦怪不怪他能不知道嘛。

見主子不喝,山休作勢要繼續喝下去,林笑卻只好叫住了他。

又沒得病,亂喝什麼藥。他喝就是了。

山休望著主子乖乖喝藥,心裡融成一團,骨頭也化作了春水,直澆得心花怒放。

主子最是憐惜下人,有時候山休甚至希望主子能殘酷些,也好過太過良善被人欺負了去。

林笑卻微蹙著眉頭將藥碗擱下,山休連忙端來漱口茶,漱完口,端走痰盂端來溫水,細細地替林笑卻擦了手。

林笑卻想沐浴,山休連忙勸道:「主子不可,若是著了風病情加重,到時候這喝藥就沒個盡頭。」

但身上出了汗實在不太爽利,山休道:「要不奴才替主子擦一擦吧。」

林笑卻應了。

山休利落擦完林笑卻的身體,又使出按摩的手法,替林笑卻舒緩筋骨。

等山休忙完,林笑卻早已昏睡過去了。

山休給主子蓋好被子,蹲在床榻旁靜靜地凝望主子。

林笑卻的臉紅撲撲的,山休按摩的力勁不小,按得林笑卻面上起了紅潮,像是抹了女子用的胭脂,濕漉漉的艷色。

山休蹲得腳都麻了也不想起來,很奇怪,幸福這個詞與太監無緣,可山休在這一刻,感受到的情緒和幸福是那樣相似。

山休喜歡照顧林笑卻,無微不至地照顧主子。林笑卻身體羸弱反而給了山休細緻照顧他的機會,這讓山休覺得幸福。

太監都是沒有根的一群下人,沒有根好似就不該和欲望有瓜葛,可山休知道自己是渴望的,有信仰有堅持和別的人沒什麼不同。

他私心裡覺得他和主子是一家的,說起來好笑,但他就是這麼覺得的。主子的羸弱加深了對他的依賴,他在這種依賴里感受到自己的價值。被人需要,被人肯定,山休不去想主子的奴才有許多許多,他只是可以被替換的其中一個。

他自願地想像自己是主子獨一無二的奴才,自蓮湖那次救起主子起,他就跟別的奴才區分了出來。他開始有自己的面孔,有自己的語言,能夠被聽到,能夠被重視。

他覺得幸福,他私心想這份幸福永遠繼續下去。所以伺候主子的活,能不假手於人的,他通通自己做。想要越過他冒尖的小太監,他也遠遠地調開,調到主子看不到的地方打掃衛生去,別一天到晚想著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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