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缓缓低头,朝着胸前的发簪看去。
痛意延迟,大脑有片刻短缺。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缓过神来,慢慢抬眸,便见昏暗的帷帐中,一张绝美的脸早已于他怀中苏醒过来,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眼中分明清醒一片,早已无半分惺忪。
沈琅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静静对视上了。
这还是自那日清远城外拦驾后,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个越发尊贵高贵,养尊处优,已被皇家的养分滋养得越发水润贵气,一个月的时间里,早已飞上枝头成了真正的金凤,高不可攀。
一个却衣衫褴褛,满脸胡须头发杂乱无章,形同草寇。
二人无声对视着。
相比胸口的刺痛,怀中之人眼中的淡然甚至是冷漠更要锋利和刺痛于他。
一个月过去了,一整个月的时日里,他日日跟随,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的队伍,浑身隐忍着巨大的震怒,胸口像是憋藏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像是生生憋着最后一口狠气,在赌气,在泄愤和宣泄似的,实则更多是却是迷惘和无措。
他自幼一人,鲜少与外界外人建立过任何联系和感情。
无论是亲情,友情和爱情于他,统统都不过是毫不相干之物罢了。
那对他来说,全然是陌生的领域。
他自七岁开始,便投身元一大师座
下,立誓要皈依佛门,故而断情绝爱,与世无争。
若非师父不愿真正彻底将他收纳门下,他此刻早已是寒山寺中的一名真正佛门弟子了。
师父说他六根不净,还有执念未断,不肯为他剃度。
他以为那执念是沈家,是他自七岁起便知道有可能将来会落入他手中的江山社稷。
可是直到那日,大婚那日,看到表妹一身大红喜袍的静候在那里,他却忽然恍神了,脚步迟疑了。
娶宓家的小表妹,是一年前他亲口应下祖母之事,当时云游数年再度回到清远,就是专门为了回来成婚的,若是身而在世,必须要成家立业的话,他想,他妻子的唯一人选也不过是宓家表妹而已。
沈琅行事从来一板一眼,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更改。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他周正板正的人生里被她这样的女人悄然闯入。
一个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水性杨花的风月女子。
这是他对她第一眼的判定。
回到沈家的第一次遇见,就撞见她在沈家堂而皇之的勾搭男人,沈琅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当作没有看到,却不想,不过转眼几日功夫,竟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了,竟明目张胆的勾引起他来了。
沈琅自是坐怀不乱,心中冷笑的同时,自是不屑一顾,他自是不可能给到她这样的女人任何好脸色的。
只是,许是活了整整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来都是生人勿进,没有
任何人敢靠近他分毫,她是唯一一个例外,她并不怕他,非但不怕他,胆子竟还长到天上去了。
竟敢徒手对峙他养的雪狼。
是的,一个弱女子,冷不丁看到狼这样的恶兽,却也不过只惊慌了片刻,很快便镇定下来,与狼对峙。
这样的胆魄和举动,连多数男人都无人可及。
却又分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顷刻间收起脸上的狠厉和精明,转而软绵绵的装扮起了柔弱之姿,搔首弄姿之际却又分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顺走了他的身上的麒麟玉佩。
连他都不曾察觉发现。
这样的女人,那张妖媚的面容下仿佛有千张脸面,沈琅从未曾见过这样的女子。
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却又像是一只野性的野猫。
却偏偏装成最温顺柔弱的兔子。
许是,有些一丝丝好奇,许是,回府的日子里太过无聊,又许是想要观一观,辨一辨,那张妖娆的脸面下,究竟哪张才是这个女人的真实脸面,沈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她撩拨。
却不想,撩着撩着,她竟还脚踏起了好几条船。
在勾搭了他后,竟还不忘同时再去继续勾搭小六,转身再然后便又是小二和沈五,就连借住在沈家二房苏家侄儿苏子詹和他的门生姚汝成竟都不放过。
只要是个男的,她都要去撩拨一番是吧。
她想怎么撩?像撩拨他一样,跟那些男人们都一个个翻云覆雨、水乳、交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