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斯拍了拍女孩的胳膊。
“冷静点,亲爱的。”
他柔声说,“我们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就算它是某种话语定理,但仍然不代表正确。”
安娜吸了口气。
“谢谢你,莱克斯。”
她安静下来,缩回座位上,看起来有些沮丧,“我很抱歉。”
克拉克安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安娜看了他一会,咕哝道:“你看起来是个被人保护得很好的oga。”
克拉克礼貌的笑容一闪而逝。
安娜叹道:“你不会知道我们这些底层oga是怎么生活的。在遇到莱克斯之前,我觉得死都很幸福。”
她有些失望地站起来,匆匆道歉后走向了卫生间。
克拉克将目光转移到莱克斯身上。beta端起水晶杯抿了一口,手肘撑在桌上面向克拉克。
“原谅我,克拉克。”
他真诚地说,“我没有向你详细介绍过安娜……”
克拉克摇头,并无责怪之意:“这是她的隐私。”
莱克斯轻松地笑了笑:“哦是的,但在这段时间里我得让你了解一点,放心,我不会说那些会让她不快的内容。
“安娜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在14岁时受过一些创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过得并不开心。所有人都要求她要听话,不论谁,alpha或者beta。
“她很痛苦,尤其痛恨自己脆弱的性别。当我把她解救出来的时候,她一度要求我为她做腺体切除手术。我没同意,这个手术风险太高并且不可逆转,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
“再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让她留在志愿者中心。她很乐意,也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份不用看alpha或者beta眼色的工作。后来,随着接触的同类型的oga越来越多,她渐渐从自己的伤口里站了起来,成为了一名abo平权主义者。虽然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有一点点偏激。但相信我,克拉克,她是个好女孩。”
克拉克点头表示:“她很值得人尊敬。”
莱克斯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某种程度上而言,你也是个平权主义者,是吗?”
克拉克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微笑道:“硬要说的话,我大概可能是个人类主义者。”
莱克斯哦了一声,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这样说起来我们岂不是不谋而合?”
莱克斯的话颇具有试探性。克拉克耳尖微动,转眼看向莱克斯深不可测的眼眸。他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多余的问题来,也可能是他自己多心了也不一定。克拉克笑了笑,收回视线低下头,专注用起晚餐来。
安娜很快回到餐桌上。三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彼此谈笑着消磨掉此刻的时光,直到离去的时候,莱克斯取车的空档里,安娜在门口捉住了克拉克的手腕。
克拉克回头看着她。
年轻的女性oga捏了捏他的手指,轻轻叹气,说出的话语低沉而模糊,带着某种奇妙的期冀和晦涩。
“……请原谅我晚餐时的失礼。我知道有些情况不能一概而论,但对我来说……我无法忍受。”
她抱着胳膊,似乎感到寒冷一般微微瑟缩。克拉克扶了扶她的肩膀,胸膛间的温暖空气攀爬在安娜的肩头。
安娜抬头看着他。
“你真的是个……让人很喜欢的人。”
安娜退开一步,离开克拉克的胸膛,“莱克斯给我说有你这样用oga的身份活得潇洒又勇敢的人的时候,我真的一点也不信。但……”
她耸耸肩,沉默了一阵。
“我很羡慕。”
克拉克忽然之间很想摸摸oga的头,但他忍住了,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你。”
克拉克轻声说,“但也许你也不需要我的鼓励。我觉得你能看得出来,和大多数人相比,我不是个‘传统’的oga。我没有你那样对这个群体的强烈归属和觉悟,没有为大家尽一份力出一份心的坚决信念……我还在迷茫之中,还在这个世界上探寻如何做我自己……但你不一样,安娜,你已经从自己之中站了起来,成为了他们,大声发出了自己的呐喊。你很勇敢,值得我的尊敬和学习。”
安娜呼出口气,笑了一阵,又僵硬下来。
“什么是传统的oga?”
她喃喃问道,“我对你很满意,克拉克,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对你很失望。你没有满足我心中的期望,我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像莱克斯那样站在我们身后的人。但你不是。”
克拉克耸耸肩,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他的答案其实已经给出了。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传统’的oga,因此无法切身感受到安娜的愤怒,也无法成为和她一样的oga主义者。
克拉克从来没给自己贴过标签。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秉持的态度从来都是最纯粹的善意——从某种角度而言,就像他说的,他可以被称为人类主义者,但大多数时候,超人始终是无法被定义的。他从来不会给自己贴上标签,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行为。一旦一个人被自己或是他人贴上什么标签,那么他的所作所为都将被赋予一种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特殊目的。
在曾经,超人会关注所有人的利益和自由,做人类坚实的后盾,但绝不会随意为任何一方代言。直到今日,这样的习惯仍然深藏于克拉克的行为理念之中。
在两人的沉默中,那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终于停靠在路边,莱克斯摇下车窗向站在门口的两人示意。
克拉克将安娜送上车,在即将坐上去的时候眼角忽然又瞄到什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