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看着宝惠等人嚣张离去的背影,一阵暗气,不依道:“珍儿姐,刚才就该告她一状,你作甚帮她说话。”
德珍轻轻一笑:“有句话叫‘万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在这宫中还是少结怨为好。”
见玉玲仍一脸不快,她换了一言劝道:“她的阿玛毕竟是内大臣,与她结怨,于你我父兄有碍。”
玉玲想到家中父兄,哼了两声没再说话,安静在旁的良玉却突然痛呼了一声。
德珍忙接过良玉手中的木盆放下,拉着良玉的双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良玉咬着唇没答,眼眶中的泪水却打了好几转。
德珍眼尖,一眼瞅见良玉眼睛不时瞥向手腕,她一把掀开良玉右手的蓝布袖口,一截儿皓白手腕竟红肿了一片。
良玉见德珍和玉玲都盯着她的手腕,脸皮一下羞得酡红,忙从德珍手里拽出手,背到身后,怯怯道:“没……没事。”
玉玲嗔怪了良玉一眼,拉过良玉的手握着,佯怒道:“什么叫没事!都肿成这样了,还跟我们说没事!有你这么见外的吗,亏我和珍儿姐拿你当好姐妹呢!”
“没!没!没!”
良玉被玉玲吓住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没,又泪如雨下的啜泣道:“不是对两位姐姐见外,是良玉出身卑微,不敢麻烦两位姐姐。”
玉玲一听,立时截断道:“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内务府包衣女子,身份都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眼睛骨溜溜地转着,在德珍和良玉身上来回转了转,倏然“啊”
地叫了一声,对德珍道:“珍儿姐,良玉她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份,不如我们就结作姐妹,免得她这样见外,你觉可好?”
德珍让玉玲突发的念头一怔,随即想到玉玲和良玉,一个浪漫天真,一个弱质纤纤,真有几分像她一直期望的妹妹,便旋即接口道:“当然好!以后我们就是互相照应的姐妹了。”
说时玩心一动,翩然退后一步,欠身一礼:“姐姐德珍给两位妹妹见礼了。”
“珍儿姐姐快起!”
玉玲和良玉赶紧上前扶住德珍。
德珍抬眸一笑,回握住双玉的手,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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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宫女
第二日才四更天,这座住着三十四名新宫女的二进小院,已经忙碌了起来。
这时残月还未消,灰云雾蒙的天光照得院子一片昏暗不明,而德珍和玉玲的房间却像其他人的一样,亮起了一盏晕黄黄地小油灯。
屋子里,玉玲不舍地将新做的蓝绸夹袍放回柜子里,愁眉苦脸地半攀在柜门上哀怨的瞅着德珍,喋喋不休地嘀咕着:“珍儿姐,真不穿这新袍子呀?可咱们要换的棉袍,不是昨儿被弄脏了,难不成就穿身上这身?这次可是选伺候佟妃娘娘的宫女!”
德珍利落地用青盐搽了牙,将脸盆架上搁地一盏清水漱了口,才以面巾擦了唇间的水渍,抬头道:“春捂秋冻,早上又凉,哪能穿夹袍出门?再说大家都穿一样的宫服,彼此衣服上的区别也不大,不至于影响一会儿的挑选。”
玉玲朝德珍吐了吐舌头,关上柜门,嘟嚷着道:“知道了。”
德珍轻声一笑,拿了木梳走上前:“别不高兴了,我给你梳辫子可要?”
玉玲小孩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立马就嘻嘻一笑:“珍儿姐手最巧了,我当然要!”
德珍笑笑不语,兀自拿着木梳,为玉玲梳发辫。
等红日满窗,到了去前院恭候万嬷嬷的时候,还没走过两院相连的穿堂子,早听见那边院子里嘈嘈嚷嚷。
穿过堂子,德珍一进院子,就见满满一院子的新宫女。她们中大多脱去了臃肿的棉衣,换上一簇儿崭新的夹衣,这贴身的一袭新衣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姿。一阵清晨的凉风拂过,长及脚绑的袍摆翻卷,露出一截儿精致的绣花,更添些许楚楚风姿。
站在院子廊庑下的德珍、玉玲二人,却只闻得一缕香风迎面扑来。
玉玲脸色登时一变,揪着手里的绢帕,满是愤愤不平道:“早知道,我就穿新衣了!”
德珍好笑地看了玉玲一眼,径自走下石阶。
玉玲撇了撇嘴,还欲说上几句,却见一个穿着蓝布棉衣的女子怀抱绸衣,缩着消瘦的肩胛,双眼胆怯地望着四周睃寻什么。
而这布衣女子,不是良玉却又是谁?
玉玲想也不想,连忙朝良玉招手:“良玉妹妹这里!”
良玉来了?!
良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一听到玉玲的唤声,德珍脑海里一连闪过两个疑念。
她正纳闷的想着,良玉已抱着绸衣,红着脸跑过来,一一唤道:“珍儿姐姐,玉玲姐姐。”
玉玲心直口快,见了良玉便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洗衣房的嬷嬷准你出来?”
良玉粉扑扑的脸儿一下子更红,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声如蚊呐:“妹妹知道今日承乾宫要来挑人,害怕两位姐姐没衣裳换,就找了两身新的棉袍送来,也用这编了个幌子给嬷嬷请了空。”
德珍心中瞬时涌起一阵暖意,但心头的疑惑仍是未消,只若有所思地看着良玉怀中的绸质棉衣,没有说话。
玉玲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两身衣裳,惊诧道:“这可是两套崭新的!良玉妹妹你怎么弄到它们的?”
一言问出德珍所思,她凝眸看向良玉。
良玉眼睛里绽出愉悦的笑意,看着德珍与玉玲道:“妹妹阿玛是内管领,在宫里领了杂事管,和织办处的人有几分交情,所以妹妹才能得了这两身衣裳。”
说着话脸颊火烧似得红,她忙将衣裳塞到玉玲怀里,急声道:“快别问了,两位姐姐先去把衣裳换了,千万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