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骨感的手慢慢松了,拿起桌上的钱,转过身走了。
被细心呵护的小男孩快一岁的时候正式入驻这个家,沈青山向女儿解释的话不多,没说几句,就被沈见秋以有作业为由打断了。
只是沈见秋的成绩越来越差。
“这个孩子性子越来越古怪了,我真看不出来她像谁。”
沈青山皱着眉头,觉得难以管教,“以前虽然闹得人头疼,可现在不闹了头还是疼。”
“孩子正是青春期,敏感着呢,你作为父亲应该多关心她。”
一旁的聂珍珍人模人样,一如既往的贴心。
沈青山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一把搂过女人的腰,笑说:“你真好。”
他决计不提以前的人。
沈青山也不是一般人,父母家往上三代经商的经商,家里更有一位叔叔官运亨通,职位现下已经摸到了那最中间一圈的边儿,只可惜沈青山是幼子,家里有两位优秀的哥哥挑大梁,他不被寄予厚望,又胸无大志,因此年轻时也过的是挥霍无度、流连花丛的日子。
后来中邪了一样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他说他要当厨子,可这与门楣实在不符,家里人认为有辱家门,又得了那位叔叔从前许诺,硬逼着把人安排到军队去了。
不情不愿去了,却一来二去和一位小连长的女儿勾搭上了,不巧的是那时小连长的女儿正谈婚论嫁,沈青山退伍之后,赶忙带着人私奔了,一方面为了自己的爱情,一方面为了成全自己的事业。
后来被家里人找到,那位小连长死活不同意两人结婚,沈青山父母辈也有更好的的亲家想结。
然而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沈青山有时候想,那时候狠下心打掉了,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孕妇产后多疑又易怒,沈青山一次两次还行,后面就没什么耐心去安抚了,夫妻关系从那时不再和谐,生活搅上柴米油盐酱醋茶后,也就没那么浪漫了。
沈青山又忙着和师父学手艺,却没想到煤气泄露,七岁的女儿去上学,独独家里午睡的女人命丧黄泉。
沈青山为人父母的时候心还没定住,年纪轻轻成了鳏夫,更不知道怎么和女儿相处,沈见秋几乎可以说是奶奶带着长大的。
等他开始注意的时候,女孩已经身上一身刺了,然而的生命降临了,这时已经稳重的沈青山倒是完完全全体会到了所谓舐犊情深。
小孩子很可爱,没人看见了不会心软。
“见秋,快看看,你弟弟多喜欢你,一见你就笑。”
被小儿子弄得心头柔软的沈青山想起必须得缓和的父女关系,但他用这个做开头不可不谓愚蠢。
总是脚步匆匆的女孩停下脚步,转过头,冷漠的说:“所以?”
沈青山的脸僵了僵,眉毛一挑,有些别扭的卖弄自己父亲的威严:“整天嚷着学习,没见学习进步,有那时间还不如和你弟弟多玩玩,也算作是放松了。”
“我不会和他玩,我也不愿意和他玩。”
女孩冷漠至极。
“你!”
……
没人关心沈见秋的心理状况,一个女孩长到来月经的年龄,惶恐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没人告诉她,后来她已经应对自如,奶奶这才想起来嘱咐她。
事有轻重缓急,她总是轻的那一个,人有旦夕祸福,沈见秋不知道自己的福气在哪里。
期间,与沈见秋父亲家这边往来并不愉快的外公丁致山也曾要过沈见秋的抚养权,可是双方争来争去,没有结论,沈见秋见过几面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当时的丁致山和沈家那位叔叔的政见不和,政。治上的事错综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孩子理解的了的,她只知道,丁致山大概也不喜欢她。
慢慢的,沈见秋渴望亲近母亲娘家的心思也淡了,连带着,也失去了和别人交流的欲望。
可爱的小孩子确实怪有迷惑性的,沈见秋晃晃脑袋让自己别被迷了心智,有时候路过,那小孩总是咿咿呀呀的叫。
“小东西,我一点儿不喜欢你,少哼唧。”
沈见秋没把他当小孩,认真和他讲话。
奶乎乎的肉团子只会咯咯傻乐。
沈见秋看见那小孩的涎水一个劲儿的从嘴里掉出来,她皱皱眉,快步走了。
后来有一次沈见秋又路过,那小孩又咿咿呀呀的叫,沈见秋抬头去看,心脏却差点吓出来,小孩张牙舞爪的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小腿站在婴儿车里正要往外迈。
聂珍珍去哪了?不是刚刚还在喂饭吗?
沈见秋来不及多想,跑过去要截住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小孩,却只听得“砰”
的一声,孩子的哭闹声霎时间拉响的警报一样吵闹。
正打扫卫生的保姆从卫生间冲出来,聂珍珍也拿着婴儿水杯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沈见秋的手僵在原地,觉得自己的耳膜要破了,没反应过来,那女人愤怒着一张脸,连自己孩子还没顾得抱,就把沈见秋的头揪住了。
原本高高扎起的马尾,成了旁人攻击的趁手狙击点。
头皮要扯掉了似的,保姆跑过来抱起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远远的,不敢多说话。
“小小年纪,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聂珍珍要将沈青山叫回来审判自己,沈见秋面对聂珍珍的咄咄相逼,长久以来压抑的性子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