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回过神来。猛的抓住了我的手,看了看,又抓着,硬生生把我的手搭在他自己的脖子处。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脖子上的血管跳得明显,皮肤也有些发烫,吓得我赶紧抽回了手。
他显得非常失望。
好头天他才平复了情绪,“好了,你总是胡思乱想。你那店里的小道消息并不都是真的。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有我的理由。什么大不了的,又哭了!”
他叹了一口气后,很坚决的把我拉到胸前,“是不是又没带手帕?”
他掏出他的黑手帕,胡乱在我脸上乱擦,“那些事太复杂,你不用知道。你开你的小店,给我做饭吃,没事看看书。其它的,不用你想,不用你操心。”
他这是打算养金丝雀吧?
“我刚才逗你玩儿呢,我不会强要你的。事实上,马上就有些人要过来商议公务,我不能多陪你了。要么你回去睡觉?忙了一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舔舔我的鼻梁。
我现在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真是假。自从上次那事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不仅滴酒不沾,而且突然对我好了起来,再也不提什么窦家、夏家。可这让人更不放心!我本想好好对他的,可现在我没了自信。他若是强硬点,我也许还有勇气逃走离开他,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
☆、恩客
那一天,他果然和很多人谈了话。我呢,又找了很多书来看,没找到什么重要线索,只发现,先帝坐了天下后,曾杀戮了不少功臣,而且动辄诛九族。其中有些人的罪名很可疑,可以用莫须有来形容了。夏家的存留,果真是真不容易。我把其中姓陈的人家都记录了下来。
我睡得很晚,躺下了也睡不着,我知道街谈巷议不可尽信。但黑蝙蝠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却更是可气。他那种态度,足以说明了他对我的敷衍。我差点上了他的当,以为他真的有些喜欢我。我不够聪明,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我看不透内情,只能更让我胡思乱想。而他,连酒都戒了,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的小心戒备。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如果朝廷真的让我舅舅来领武威军,那实在是太过份了。若窦家处心积虑的只看到争权夺利,而置国家的安危于不顾。那么被黑蝙蝠称之为大蠹一点也不为过。只是梅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来的时候我其实还没睡着,听到秦妈在院子里小声说:“王妃已经睡下了,别惊动她了吧。”
“我就看看。”
黑蝙蝠说。
他进来了,走到我的床边。我在想,以后睡觉要不要把门锁上。
他蹲下了。我闭着眼假寐。
“还没睡着?”
他问。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
“我就知道!告诉你别多想了,你怎么不听话呢?”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你心太软,脾气又直,那些事你应付不了。再说,我也说过,不希望你和那些宫中女人一样。”
他的大手,在我的后脑停留了一会儿,离开了。
“近期有些忙,明年吧,明年春天,空闲下来时,我再修一座大殿,名字由你起。”
这就是他能给我的承诺了!他想得倒美!
“我怕你还在哭,所以来看看你。既然没哭,那就早点睡吧。”
他说,我不吱声。他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其实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要展开行动了。既然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黑蝙蝠比我更早离开了宁王府。我猜他十有八_九是去查芷白的案子。二哥的事,我的事,他迟早会知道。我倒也不怕他知道,最多也就是他更加怀疑我的身份而已。
说起这个来,昨天有那么一阵子,我自己也曾模糊过,觉得也许我真的不是夏飞帘。一个渺不可闻的静善尼,一颗形状奇怪的朱砂痣,二哥那个大年三十出生的故事。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穿越女孩变成了夏飞帘。
我没有真正夏飞帘的任何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对夏家的信任。可如今,人人都说我不是夏家女儿的时候,仅存的这一点点信任也难免有一些动摇。当然,我看不出夏家有任何做伪之处。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爹爹临走之前,不向宁王说清楚我的身份。他这样做是想达到什么效果
小杜已经在车辕上等着我,我跳上马车,想起有东西没带,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秦妈问了句,王妃忘东西了吗?我含糊应了。
回到自己房间时,陈妈已经在打扫我的房间。从我来的第一天起,我房间的杂事都是陈妈帮忙做的。
我很习惯的打开柜子拿出我带来的那只小包裹,翻出了那条望舒绣的发带,那条她曾想送给梅公子,却最后送给了我的发带、上面绣满了牡丹和蝴蝶的粉色发带。
陈妈说:“好漂亮活计啊!”
我没应她。
我对小杜说:“去夏府。”
老木叔在夏府等着我,这是昨天就说好了的。
见我到了,老木叔从夏家的仆佣中推出一个人来,“这个就是夏家和宫中联络的管家。”
“你们一般有事要找望舒姐姐,都是怎么和宫中联系的?”
我问。夏家这么一大座府邸,不可能没人打理。望舒虽然住在宫中,但她一贯是夏府的管家人。夏府有事,自然还是会去找她决断。
“宫中哪能随便由人传递消息,都是小的去侧门,先叫一个相熟的公公出来,再由那公公带了大小姐的小丫头出来,不过说一下是什么事而已。小丫头自会传话进去。”
“那好,你随便找个理由,叫望舒姐姐明天出来一回。”
“这……”
“没有这,一定要叫出来。事关夏家安危。叫你做你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