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许久,难受得紧,又怕下榻会吵醒嵇堰,是以翻来覆去。
外间榻上的嵇堰掀开薄衾坐到了榻沿上,双手搭在腿上。他扭头往里间瞧去,语气中多了丝无奈:“若睡不着,就别勉强了。”
静谧之下忽然听到说话声,滢雪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是釉堰。
“郎主怎么还未睡?”
她问得有些心虚。难不成是她翻来覆去吵醒的?
“聊聊,睡觉,二选一。”
外间传来嵇堰略沉的声音。
滢雪琢磨了一下,掀开了被衾,寒意袭来,她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掀开了帐幔。摸黑踩上了鞋子,伸手去拉过披帛,凭着感觉披到身上。
才披好披帛,她瞧见外间的黑影忽然站了起来,她愣一下。一会后,屋中便逐渐亮了。
是釉堰点了灯。
滢雪从里间小碎步走了出来,羞赧道:“妾身去一下耳房。”
也不看釉堰,说着便往耳房走去,但脚步一顿,转身又走到长榻旁,说:“妾身用一下油灯。”
“随意。”
嵇堰语声平静。
滢雪拿了油灯,转身进了耳房,好半晌才双颊绯红的从耳房中走出。放下油灯,看着长榻思索了几息,还是在榻尾坐了下来,轻抬眼看向嵇堰:“聊什么?”
她想,秉烛夜谈也是能培养感情的。
嵇堰也不是话多的人,哪知道要与她聊什么。抿唇思索了几息,还是道:“你决定。”
她决定?她只会与旁人聊胭脂水粉,话本与梨园戏,怎么会知道和嵇堰聊什么?
琢磨了半晌,想起先前好奇嵇堰以前查过的案子,她双眸倏然一亮:“郎主与妾身说说以前查过的案子吧。”
嵇堰眉心微皱。案子有什么好聊的,血腥又残忍,小偷小摸也不过片刻就聊完了。
破天荒的,滢雪似乎看明白了嵇堰在琢磨什么,虽然他只是浅浅皱了皱眉。她忙说:“便是血腥,妾身也是不怕的。”
釉堰朝她挑眉。
滢雪还未等他说话,又
应道:“我确定。”
釉堰:。。今晚这戚氏还会读心术了不成?
沉默片刻,他开了口:“那便从简单些的说起,我查的第一个案子。”
瞥到对面的滢雪一双杏眸发亮的望着自己,嵇堰便坐直了腰身,徐徐而道:“十五岁时,我刚入衙门做小吏不久,有通缉牌票到了安州。缉捕的是一个二十到二十五年岁间的瘦小女子。”
“此女十数次到花楼中作案,盗取花客钱财,从未被抓到过现行,仔细盘问过花楼的老鸨和花娘,却是查无此人。”
滢雪听到嵇堰十五岁入的衙门,恍然间想起他好似也是十五岁那年丧父的。
入衙门为小卒,虽可借着官府有几分威风,但身份却是比寻常良民要低一些。寻常的良民宁愿做苦力活都不会去做小卒的。
若是一直没有建树,更没有升为捕快的可能。
滢雪收起这点心思,询问:“那她是怎么进的花楼,又是怎么把赃物带出花楼的?”
“自是大摇大摆地进去,又明目张胆地出来。”
“那为何十数次都没有被抓到,那郎主又是怎么抓到的?”
嵇堰:“身高作假,高易矮难。说是女子,但花楼无此人,又能出入自如,有可能是以男子的身份入的花楼。但身形矮小,就算是打扮成男子入花楼,也甚是显眼,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那便只能是乔装打扮,鞋上加厚底,肩上胸口裹上布条。再描浓眉贴胡须,如此打扮,便是你也能装成一个男人。
见戚氏面露惊诧,嵇堰笑了笑:“你不妨也试试。
滢雪确实生出了些的心思,但嘴上却道:“我又不像郎主这般要去花楼查案,扮作男装做什
么?”
说罢又催促:“然后呢?”
手脚有些冷,搓了搓手仔细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