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手揉了揉红的眼圈。
“佛爷真是重情重义呀。”
“有人以为佛家修行是将‘有情’修为‘无情’,错了,是将小有情修为大有情,大乘就是大情。”
仁钦深深点点头。
那时正是岁末,一阵风过,卷来密密麻麻的雪花,洒了一身。
“仁钦啦,记得不?我离开达旺也是这个季节,那天也下着雪,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直到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那时还小,以为就在达旺住下了,可是没想到……”
仁钦早就注意到佛爷手中那串己经磨得亮的旧红木佛珠,他看出是姐姐的物件,她手里还有一只呢。
“我们也未想到。佛爷一走,全家哭了几天,后来明白了,接走佛爷是菩萨的旨意。老院子常有人去朝拜,都要在佛爷当年睡的地方坐一坐、躺一躺,院里还插了许多经幡,扯着风马旗。”
“其实,众生只须依戒行事,便可获福报。”
益西总管拉着自己,走在后面,仰头看看雪势渐猛,上前禀道:“天色已晚,又下着雪,请二位佛爷回宫吧。”
正待返回,仁钦指着不远处问:“那是什么庙,这么晚了还有人进香。”
自己上前拉着他的袍袖说:“敏珠阿伯啦,我领你去看看。”
几个人向小庙走去。佛爷说:“仁钦,你也听说过吧,庙里供养的正是唐青嘎瓦大神。不论贵贱贫富,每一个藏人都要有自己的守护神。”
仁钦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说:“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又忘了。佛爷,您加封唐青嘎瓦,山南众生都轰动了,现在全藏的五金坊、铁匠铺都供奉着唐青神像。佛爷可能不晓得,那位老明珠年轻时的情人叫却央,明珠被赶走,她出家为尼,正是阿佳的师父。”
阿伯猛地收住脚,深感意外。
“却央和明珠分手后再未联系上,却央先两年圆寂,临终前才将在心中埋藏了几十年的往事告诉阿佳。”
风比刚才大了,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阿伯一动不动,听得那么专注。
“前不久我去看望阿佳,她正领着两个小阿尼在师父灵洞前禀报师爹封神的事情,诵过经后,冲着圣城方向长跪不起,我去扶她,她说刚才是替师父拜,感谢达赖佛爷,现在是自己拜,感谢桑结兄弟。”
讲到这里,忽然听到阿伯喉间出一种奇怪的声响,只见他扭过头,用力抿着嘴,好像在强忍着什么,接过益西递上的手帕捂住,蓄积已久的两颗滚烫泪珠再也压抑不住,决堤般夺眶而出。
沉默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小庙依次朝拜,回去的路上,都没讲话,快到宫门时,阿伯站住,吩咐说:“益西啦,明天请画工绘制一副神像给敏珠活佛。”
“是,明早即办。”
“仁钦啦,你先放着,找个机会给阿佳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