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司使指挥得当,臣不敢居功。惟有皇城司亲从官十二人,因忠殉职,若蒙加恩,遗族眷属,必感激悌零。”
皇帝闻言更是欣慰,不住点头:“手足之情,袍泽之义。拟旨,赠皇城司此次阵亡之人以大名府军巡判官之职,恤抚从优。”
雷敬、顾千帆同时叩谢道:“官家恩德!”
皇城司立下如此大功,仅仅追封殉职从官自然不够,皇帝继续说道:“有罪必究,有功必赏。雷敬着晋为密州刺史,入内侍省押班,仍勾当皇城司。顾千帆,晋西上閤门使,皇城副使,许借绯,赐银鱼袋!”
雷敬、顾千帆再度叩首:“圣上万岁万万岁!”
待两人回到皇城司地宫内后,雷敬反复欣赏着崭新的圣旨,不禁笑道:“某家如今也五品遥郡了,这回可全亏了你啊!”
换了一身绯袍的顾千帆神情淡漠地站在一旁,没有接雷敬的话,对于不久前要取他性命的人,他只恨不能以牙还牙。
雷敬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些小人挑拨之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个中缘由,某家都已亲笔向萧相公解释过了。”
“司公所言之事,下官全不知情。”
顾千帆的语气比往日还要疏离。
雷敬一愕,忙笑道:“那是自然。总之,你如今已经特旨晋升,既是武臣中最清要的閤职,又是本司副使。既然如此,司中侦缉探察这一块的事情,就全交与你统管,你看如何?
”
顾千帆冷冷地应道:“是。”
见顾千帆没给他台阶下,雷敬依然挂着勉强的笑容:“你已是一司副使,身份尊贵,像江南这种以身赴险之事,以后千万要少做,不要总让我们这些师长担心。对了,以后南衙就拨出来给你办公。”
“是。”
顾千帆不给雷敬再往下说的机会,道,“下官告退。”
雷敬的笑容有点发僵,可看在萧钦言的面子上,也只能任由顾千帆离开。
一到南衙,早就得了消息等在那里的陈廉绕着顾千帆看了又看,还冲动地伸出手摸起他的官袍来。陈廉喜气洋洋地问:“红色的官服!我第一回摸!这银鱼袋也真可爱,以后我也能跟您一样,我娘和三个姐姐还不得高兴死?指挥,不,副使,您估计我多久能穿上?”
顾千帆后退一步,无情地打破陈廉的幻想:“军头无品,不卖命的话,按部就班迁转,也就三四十年吧。”
陈廉转眼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瘪着嘴说:“那我还是不卖命算了。反正跟着您,也吃不了亏。”
顾千帆星眸一暗,低声道:“之前跟着我的手下,都死光了。”
陈廉听后不禁愕然。顾千帆见此嘴角微微一勾。
陈廉见顾千帆笑了,才恍然道:“破天荒了,您居然也会故意吓人?看来您升了官,心情不错啊?”
顾千帆坐到居中的案几后,不以为意地说:“借绯而已,又不是真的五品,我为了这条路,
已经走了十年,未来还长着呢。”
陈廉有些意外:“敢情您那么拼命,就是为早日升上五品啊?为什么呢?就为了五品能上朝?能领遥群?还是能封赠女眷诰命——”
说道这里,他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懂了,难道你是为了盼儿姐……”
“不得胡说。”
见陈廉越说越离谱,顾千帆连忙打断,“昨天她们安顿得如何?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廉有些心虚,要是顾千帆知道他昨晚和盼儿姐干了什么大事,还不知道他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他尽可能地用随意地语气答:“挺好的啊,什么事都没有。大夫的脉案我也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和皮肉伤,得静养。”
顾千帆点点头:“你替我去司计那里代领这两个月的俸禄和津赏,你家院子的租金和她们的开销,以后就一应从我这里支取。”
“可是盼儿姐昨晚上已经硬塞给我了……”
陈廉支吾着低下头,偷偷瞄着顾千帆的脸色,“您知道,她连您都不怕,我哪个说不字啊。”
顾千帆倒是不太意外:“一点情都不愿意欠,果然挺会做生意的。总之你代我领了就是,她们三个都是女子,平日总有些需要钱的地方。这几日我都没空去看她们,你记得盯着察子调查欧阳旭的事。”
说着,便拿起手边的公文看了起来。
陈廉心里藏着事儿,不敢在顾千帆面前多待,得着这个机
会就连忙应诺着离开了南衙,结果到外面一查,却惊讶地得知欧阳旭竟去做了宫观官。陈廉知道此事必然与昨夜他和赵盼儿威胁过欧阳旭有关,连忙去给赵盼儿报了信。
夕阳笼罩下的桂花巷小院里,赵盼儿、宋引章和孙三娘听了陈廉的汇报,开始面面相觑。
“公公官?”
孙三娘压下声音,忍着笑神秘兮兮地问,“欧阳旭做了内侍?”
宋引章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颇为神气讲解道:“不是公公官,是宫观官。就是管道观宫祠的官儿,平日里只写个青词,整理道藏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