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得得意,目光转处,却见武崇训已听得眼神发直。被武华一唤,他竟是捶胸大叫:“可恨这样时候我竟被关在家中出不得门,若不然怎么竟会被别人买去那只大将军?!可恶的李三郎,从前我几次问他索买大将军,他都执意不肯,这会儿却竟这样贱卖给一个商贾之子。岂不是气煞个人!”
ps:阿爷:大唐称父亲,普通民间用语,恭敬些的就叫大人。话说,唐人称呼父亲居然除了阿爷,阿耶,耶耶,居然还有叫哥哥的。不知道韩语叫哥哥“欧爸欧爸”
的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汗,我在瞎猜……
隐囊:唐代抱枕
前戏
见武崇训扼腕哀叹,武华目光微闪,却笑道:“郡马不知,那邹思明今日买了这大将军却还另引出一件事来……”
见武崇训被他吊足了胃口,他便笑道:“他和李三郎另赌了一万钱,稍后便要在斗鸡坊中斗上一场,说是要试试新买来的斗鸡王到底是如何威风。”
“什么?他要用李三郎的斗鸡与李三郎斗?”
“可不是,我一听这消息可不就回来和您说了嘛!这李三郎今日注定要颜面尽扫,被人用他一手训出的大将军斗败了他岂不是让人快哉?可惜,郡马你竟看不到……”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武崇训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如此盛事,我武崇训不亲眼看看,岂能甘心?”
武崇训跳下罗汉床,也不唤人来侍候,自换了衣裳,连靴子都还未穿好,便连声催促:“快快快,咱们立刻便去斗鸡坊,我非要看李三郎输得灰头土脸才开心!”
被兴奋冲晕了脑袋,武崇训一鞭子抽倒拦阻的小宦官,拉着武华冲出门去,纵马直奔安上门。
长安城中斗鸡风行,城中大街小巷都能见到斗鸡身影。可若说斗鸡最佳处却还是安上门附近的平康坊中的斗鸡坊。平康坊位临东市,本就是热闹之地,又因坊中多有教坊,镇日里笙歌不绝,实是长安城中娱乐盛地。这斗鸡坊开设于此,自然是佳客云集,生意兴隆。
冲进坊中,武崇训跃下马背,把手中马鞭丢给门外的小厮,兴冲冲地就往里冲,口中不忘大声喝问:“今日的赔率如何?”
早有机灵的管事陪笑上前:“郡马可是来对了,今天这一场可是盛况空前,小人也有个几年没见到这么热闹的赌局了!”
引了武崇训进入斗鸡坊,立在堂前竖着的看板前,他笑着指了指看板上的字道:“您看着了,那只大将军的赔率是一赔一,另一只青风则是一赔二。”
武崇训皱眉,“怎么才是一赔二呢?李三郎那只青风有什么本事吗?对上斗鸡王居然也只是一赔二!”
那管事闻言一愕,旋即笑道:“郡马也知道临淄郡王一向都是高手,虽然这次卖了手上的大将军,可他手中的斗鸡也不是凡品。虽是没有出过赛不显声名,可这一赔二已经算是……”
嘿嘿笑了两声,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小心地问道:“郡马可是要押临淄郡王的那只青风?”
因今日的斗鸡太过戏剧性,虽然对赌双方并没有赌多大,可是外围赌局的档口却是开得极大,来往客人竟比平日还多了三成,又都是非富则贵之人,所以这管事格外殷勤。
这会躬了身,只待武崇训一说出赌哪个,便立刻作票。却不想武崇训问了半天青风的情况,却突然话锋一转笑道:“先给我押大将军万钱。我倒要看看这大将军离了李三郎还是不是斗鸡王了!”
那管事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暗自滴血。一万钱,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少,可这点钱对于平日动辄十万、百万钱作赌资的武崇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实在是……早知道刚才就去和旁人献殷勤了。
也不去看管事的脸色,武崇训在管事开具的票据上签字用印,自有斗鸡坊的管事依票据前往梁王府中收钱。他自和武华往里走去,一路上和相熟的郎君打打招呼,又有斗鸡坊中侍候着的侍女说说笑笑。待进了大堂深处,他远远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据于案上,便咧嘴笔了笑。大步走过去,扬声唤道:“邹十郎,你可是捡到便宜了!”
那一群少年年纪有长有幼,具都衣着华丽,神情倨傲,若是不知道的必会以为是哪家权贵纨绔,恭之敬之。可武崇训却知这群少年不过是长安富商邹凤炽的家人。
虽然邹家豪富天下,甚至号称家产以一匹绢买下整个终南山的树还有盈余。可无论唐、周,商人的地位却仍脱不了士、农、工、商的排行,乃是最低等人物。武崇训性本骄狂,自然就更不把邹家放在眼中。
那邹思明虽然吃武崇训毫不客气的一喝,却也不敢现出不悦之色,反是笑着迎上前道:“郡马也来看斗鸡吗?说来也巧,某今天正要与临淄郡王斗一场。”
武崇训啐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哼道:“若不是为着你捡了这么个便宜又闹出这档子事儿来,你当本郡马闲得无聊竟来看你斗鸡吗?”
邹思明哈哈一笑,也不着恼。只是目光在掠过武崇训身后时眨了一下。武华看得分明,立刻会意,笑着同武崇训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出去。没过片刻,邹思明也被武崇训几句话挤兑得笑应了一声去抱了大将军来请郡马过目。
走出厅,邹思明好似没有看到倚在一旁廊柱上的武华一样径直走出去。武华四下打量了一圈,快步跟上,笑道:“邹郎,我可是信守承诺把郡马带了来,怎样?你答应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