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日子了,我早上上班经过天桥的时候,都要看看桥下拥塞的人群,想:中国人真多啊。每个人步履匆匆,都在忙什么呀。忙着填饱肚子还是享受生活。
然后问自己:你忙着做什么呀。
忽然就被问住。
心内那个声音似乎很得意于将我问住,继续刁难:这是你要的生活么?你满意吗?你的生活你满意吗?
我的生活。
不错啊,薪酬可观,衣食无虞,人人都流着口水羡慕呢。可是为什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像身体内少了根支柱,懒懒散散的。
想得脑袋疼,我的脑袋时常会疼,尤其是思考的时候,我想生命是承受不住拷问的。就,不问吧。
你为什么会有热爱。我转问孟韬。
孟韬简单地说:我有信念。想做事。
哦,信念。我喃喃了一下。掉头看外面,雨已经停了,夏日的雨一般这样的,来得迅疾,走得也仓促,就像青春。
电光石火般,忽然想起我的抒情年代,想起司亚夫,想起给我灵魂带来喜悦的诗。曾经,我想活得跟诗一样,真实、率性、自然。我并不是没有热爱没有激情。
渴望一场雨,渴望一场相逢。
师兄,你现在怎么样,我心里不禁喊,你还写诗吗?你还思考吗?我已经没有。可是没有的日子真的很没劲啊。人生是要意义的。而且要那种发自内心的意义。诗歌还能不能赋予我意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就像得到了满足似的熨帖起来。
到我那,我跳下车,孟韬提过一个袋,说,忘东西了。我看到那件风衣,顿了下,也就拎走。想,送给小军吧,不知穿不穿得下。
我开始写诗。
金钱让我有十足的底气买下大堆诗集,策兰,曼德尔施塔姆,洛尔加……都是大学时想买而没舍得买的,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让我重拾当年的兴奋。究竟心态和年纪都不一样了,究竟现今怀了功利的目的。
年轻的时候,情绪是蘸着饱满的汁液的。现在,在机械的生存中,却压榨成一具标本。我的文字干巴巴的,像几根干枯的枝条,摆来摆去,依然很瘦削。但是,无可否认,我还有感觉。
流沙穿过指缝
穿过旧日的消息
没有回音
转过身去
地上回旋着风
一些余味
一些记忆里的气息
似乎就在不久前
阳光的怀抱里还能捂出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