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什么事呢,你这么生气!”
莱拉故意逗她,“可是没办法啊,我憋不住,何莲,你不知道的,小龙哥哥好似那个大铁棍”
她甚至伸出一只手点着下巴,好似回味无穷的样子,“你当然不知道了!”
她接着说,“你说世上怎么会有小龙哥哥这样的男人,长得又帅,身材又是顶顶好,哎,不对,”
她故意咽了一下口水,“小龙哥哥哪里都是顶顶好的的!”
她故意加重“哪里”
和“顶顶”
两个词语。
何莲气的几乎要升天,明明是自己妒火中烧,却要加上别的说辞,她说,“lei,小龙和舅舅舅妈还有阿嬷住在一起,一大家子人,你野猫发春地叫唤,你可真是不要脸!”
说罢竟要上手。
莱拉身体反应快得多,她手臂又长,“嗖”
一下掐住了何莲的脖颈,顺势要往墙上撞,可她只是作势吓唬她,她说,“何莲,你看这路上多少人,哪个不是你我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中国城有不透风的墙吗?你为了个男人来和我打架!传出去我莱拉都丢死人!你争不过就去努力,跟我搞这种小把戏,我真是看不起你!”
她虚晃一枪,扯着何莲的头,在快要撞墙的时候松了手。
她骂了一句,“为了男人当街打架可真丢人!”
扔下何莲离开。走了几步,她又扭头看到何莲还在气呼呼站在路中,她摇头,又折返回去,她指了不远处何莲家的理发店,用手指捏起何莲的下巴,她说,“我本科修了税务学,并且得了满分,你家理发店需要我帮着算算吗?”
早晨的阳光照在莱拉笑起来的脸上,她的牙齿白的耀眼,好似森森白骨。何莲跺了脚,气鼓鼓回身离去,不再纠缠。
晨光照射在这中国城房子的房顶上,马路上,路边停靠的车辆上,行人的脸上身上,却照不进他们的房间墙角处,桌椅下面,床下面,心理。如同令所有美国人丧胆的美国税务,它钻不进中国城看不见的灰暗中,手段里。没有一家商铺经得起税务稽查,但是看起来,每一家都有着磊落的历史和光明的未来。而她莱拉活着这片黑暗里,她太熟悉那些招数了。
她踏过失修泥泞不平的路,阳光照在她头发上,如同水波粼粼的湖面,她也有着光明的未来。
清理垃圾
林记洗衣房一米多宽的门向外敞开着,陈春花十几年如一日在门后的操作台上叠衣熨衣,身后洗衣机烘干机不停运转,搅动衣服,发出“嗡嗡隆隆”
的声音。操作台上悬挂着洗干净烘干熨烫平整的衣物,如同一片乌云将艰难射进来的阳光阻隔搅散,微弱的吸顶灯努力散发着它微弱的光芒。
莱拉帮着熨衣服,陈春花还是肿的脸,莱拉不用想就知道,林生这个王八蛋在楼上睡觉未醒。
她放下熨斗,小心翼翼走过一片堆满洗衣液和柔顺剂的小道,然后走过由角铁焊成的陡峭狭窄的台阶,来到这个一层楼隔成的所谓二楼。
大约十几平米,又通过一间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日式屏风隔成两间,其中稍大的一间摆了一个床垫,林生正躺在上面刷tiktok,外放的特效配音,走到哪里都听得到,混合他不时发出的莫名其妙的笑声。莱拉气不打一处来:楼下鼻青脸肿的陈春花干不完的活,楼上施暴者正在悠闲地刷手机!
她脚边正好有一大罐洗衣房专用的20kg的洗衣粉,上面有一个醒目的英文单词:power!也就是清洁力很强的意思。这很好,洗垃圾刚刚好!
她抓起一把洗衣粉,走到了林生身旁,林生在看到莱拉那一刻正从沉迷手机短视频的状态里猛地被惊起,因此他有些不满,看到莱拉后很快变为一丝惊恐,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兜头撒了一脸洗衣粉,他本能揉眼,却将更多洗衣粉揉入眼睛里,他双眼流泪,从床垫上挑起,大喊陈春花得名字,然后他打骂:“小婊子,你这个小婊子,你要杀了你老子!杀人啦!白眼狼,小婊子,你这个白眼狼,老子养你十年,供你读书,你这个小婊子,不知死活得东西”
莱拉看他气急跳脚得样子,忍不住拍手大笑。
陈春花忙上了楼,把林生带去水池边冲洗。她一边冲洗,忍不住埋怨起来,“莱拉,你为什么不能消停一下”
说完还“呜呜呜”
哭起来。莱拉见惯了此景,她依旧坐在一旁地上,手指绕着头发,“我消停得话,你怕是早都被打死了哦,陈春花。”
不过她不准备继续给陈春花解释,因为她知道陈春花她捞不动的。她以前还会想:为什么林生这个王八蛋无恶不作,陈春花就是不和他离婚!可是她尝试几次发现原来是陈春花自己不想离,她决定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个人命运。
林生洗干净眼睛,坐回了刚才的床垫子上,他不住流着眼泪,满眼通红,嘴里仍是不停骂骂咧咧。陈春花也不愿听他各种变着花样的恶心脏话不断的招呼在莱拉身上,她便要下楼去接着干活。
莱拉叫住了她,她说,“妈妈,这间洗衣房是你的心血,让林生把房产过给你呗!”
她知道这间洗衣房是陈春花毕生最值钱的东西了,可惜却还不是她的名字。
如果我这次不能活着回来了,洗衣房又是林生的,那你还不被林生活剥了!莱拉心下又坚定起来。
林生闻言,捡起自己擦眼泪的用过的卫生纸团朝莱拉丢去,他站起身,便来掐莱拉脖子,“小畜生!我就说不是亲生的不能养,你这个小畜生!”
莱拉是在他的暴力下长大的,因此反应特别快,又加上林生此刻眼睛不好,因此根本没被他碰着,反而伸腿将他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