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林如海重生到如今,唯愿待贾敏一心一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哪怕最终只剩黛玉一女,也不会再如上辈子一样纳妾,只是没想到居然生了林睿,自是意外之喜。
林如海宽慰道:“世人的闲话理会那么些做什么?苏大人和苏夫人安稳度日便是上策。”
贾敏一笑,点头道:“老爷说得极是,不管外人如何说,日子是苏大人和苏夫人的,只要他们一家人过得好,那些闲话什么都不是。”
次日,去探望苏夫人时,果然如此安慰一番,又说了林如海的话。
苏夫人正看着林睿拿金项圈逗苏青玉,却见苏青玉眼珠子随着林睿手里的金项圈晃动,不住伸手去抓,林睿狡黠一笑,每每到她伸手过来时移开,如此数次,苏青玉似也恼了,将头一扭,不理他了。听了贾敏这些话,苏夫人道:“若世人都如你们夫妇这般明理,也便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了。我嫁给我们二十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若在意,早气死了。倒是你们母子两个,来看我和玉儿便罢了,何苦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顽两日就不要了。”
贾敏抿嘴一笑,道:“你说这话,我便该说你,难道你给睿儿的东西就不贵重了?再说了,这个项圈儿可不是我的,是我娘家大嫂送给睿儿的,睿儿要送给妹妹,是他的好处,也由他自己做主,我才不理这些,免得他养成小气的性子。”
年初荣国府回礼,其中便有林睿手里拿的项圈儿,乃是窦夫人所送,听说是贾母赏给窦夫人的,这几日拟给荣国府的中秋节礼时,贾敏便额外送了窦夫人几件东西。
窦夫人虽然进了门,她父亲也升了从三品,但她却并未当家作主,只管着东院的大小事务,因此荣国府管家理事的仍是王夫人,来往送礼都是王夫人做主,只是经过那一年王夫人送礼不合贾敏之意,此后但凡王夫人所备送至林家的礼物贾母必要亲自过目方可,而窦夫人只在贾母跟前奉承,或是严加管束贾赦,或是悉心教养贾琏,余者皆不在意。
窦夫人原是个聪明人,不仅管得了贾赦,教得了贾琏,而且性情爽利,言语娇俏,总是哄得贾母眉开眼笑,又爱笑爱玩爱热闹,隔三差五地拿月钱做东请贾母赏花吃酒听戏,不比王夫人总是没了嘴的葫芦一般,行事寡淡,因此深得贾母之意,得了贾母许多额外赏给她的金银古玩衣料等,因此她即便不管家,也在荣国府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林如海从贾敏处知道后,暗赞一声窦夫人了得,荣国府如今虽未见内囊罄尽的窘状,但排场极大,花费日多,已是入不敷出了,底下奴仆盘根错节,有些比主子还有体面,几乎动辄中饱私囊,窦夫人管得好是功,管不过是过,便是管好了,蠲免了家人花费,也只是落得一个吝啬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倒不如万事不管,只理自己东院,管好了自己的丈夫儿子,比俭省多少钱都强得多,即使荣国府的家业本就该由他们继承,可是贾母还在,便不会分家,她管了家事,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在贾母跟前有体面了。
贾敏在京城几年,也知道娘家行事,细细一想便知窦夫人所思,约莫也明白了八、九分,暗叹娘家自从父亲去世后,越发不如从前了,行事却只有更过分的。
苏夫人听了,摇头道:“哪里就小气了?我倒觉得睿哥儿极大方,玉儿这些顽器里头倒有一半都是睿哥儿送的。”
贾敏却笑道:“他出世到如今,多少东西都是哥哥姐姐们给的,北静王府里的溶儿,大哥哥家的琏儿,我认的干女儿安儿,东平王府里的朴儿,在京城时只要有好东西,都想着他,别人以身作则,如今他既做了哥哥,自然也该多疼妹妹些。”
苏夫人道:“你离京一年了罢?想是记挂着他们?”
贾敏叹了一口气,道:“如何不记挂?都是打小儿看了几年,个个都是伶俐人儿,便是冷心绝情的人也惦记着,何况我呢?对了,青玉生日时,薛家送了极厚的礼物,如今听说薛家添了长子,你们可打发人送了礼?”
苏夫人道:“自然打发人去了,虽说和他们家没什么交情,但是他们既在玉儿生日的时候送了礼,我便预备了差不多分量的礼物送去。”
却说薛王氏得了几家的礼物,其中甄家、苏家和林家的虽没有下面孝敬的贵重,但摆在堂上便显得十分体面,薛家已经没了官职,哪里像自己的娘家和姐夫家,所结交的都是官宦之家,薛家如何比得上,若没有自己,薛家有好些户部的差事都得不到,因此热闹过后,瞧着襁褓中的儿子,薛王氏益发欢喜不尽,忙向京中报喜。
连同薛王氏喜信儿送到京城的还有她特特预备了送给王夫人的礼物,又有送给贾家的中秋节礼。薛家虽然无人做官,但是历代经商,家资饶富,有百万之财,而六品官员俸禄一年不过几十两银子,因此更显得薛家送礼丰厚已极,看得王夫人一叹,暗想,若是靠贾政的俸禄,恐怕连自己都养不活,幸而自己如今管家,下人争相奉承,短了谁的东西都不会缺了他们这一房的。
想罢,王夫人不禁有些得意,忙命人捧着薛王氏送的东西到贾母跟前,供贾母挑选。
可巧窦夫人在跟前陪着贾母说话,见状笑道:“都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指的就是二太太的妹妹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珊瑚树,我还没见过比这更绚丽灿烂的。老太太可得挑几件好东西,莫辜负了二太太的心意,便是不要了,赏给我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