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举人真是大度。”
老头接过钱,道谢连连。
温萦莞尔一笑,神色却是另一番态度,目光看得人直发寒,但什么也没再说带着萝菡离开。“怎么样,能吓着他们么?”
转过巷角她偷偷问,眼睛还到处瞟,生怕被人瞧见。
方才模仿萧伯父,也不知学到精髓没有?他可是笑一下,就能让人双腿发颤,直扑在地,涕泗横流地求饶。
李萝菡眼中尚且含泪,噗嗤一笑说:“吓,吓人极了!”
忽然一个满脸黑花印记男子从墙边的小木箱里站立起来,吓得温萦哇哇直叫,连忙抓起一根铲子,男子高约七尺,身形精瘦,脸上刺满黥青,漠然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往百戏楼里。
只余下一阵淡淡的松香味。
:百戏楼
百戏楼上有人听见尖叫,好奇打开窗户,以为是李萝菡发出的尖叫,看着旁边一本正经、有些局促的温萦,窃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
巷道里堆放着铁环、木箱、砖块、石板,都是练习杂技用的。“练杂耍的孩子比唱戏还苦,灵巧的就不断挑战极限,笨拙的皮肉苦活少不了,二三十岁就一身伤,完全看不见出路。”
李萝菡感慨。
“你见过有人能钻过这么窄的缝隙么?”
温萦蹙眉问,双手比划出窗缝的宽度。
“世间奇人异士不少,有也说不定。”
李萝菡说。
两人遂往正门走去。
大厅灯火辉煌,地上铺着红地彩织花卉羊毛毯,楼梯口置有两座青铜玄龟香炉,两侧柜架陈设雪青菊、红玫瑰、秋海棠等花卉,墙上则是挂着盘鼓舞、鱼龙曼延、走钢丝、喷火龙、吞刀、变脸、飞丸等百戏图。
不过,现在没有百戏伶人演出,里面大摆赌桌,彩骰骨牌掷案有声,立柱上张贴公告,公府演出,三月回归。
平康坊的伶、伎、乐工、仆杂皆隶属教坊司,凡事以官事为先,每到宴会密集的年底,名伶艺人都会被征召去,暂停对外演出。
有摇骰的美姬看见二人进来,放下准备摇晃的骰盅,上下打量温萦说:“这位可就是甄郎?你爹夸说风神秀异,如圭如璧,现在看还是夸少了。”
温萦心里开怀,随手推了半贯钱在赌案上捧场。
“我爹也在?”
萝菡走近问,美姬点了点头,往二楼包厢一指。“和顾进一起,说是谈承包什么鸡鸭生意。”
围坐在赌案边的赌客望眼欲穿,“十娘可是快些摇!”
有人央求说,被美姬那艳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随即收敛声。
美姬回转头,惊讶发现温萦所下的注。“六个一点,玉人儿可是投错了?”
除她外,其他人都是投的大小。
温萦笑了笑,“试试运气。”
先前那黑花脸男人从楼上一晃而过,她连忙追去。
楼上有许多华丽厢房,原本观赏演出的贵宾座,临时改成博戏室,半敞开的厢门烟雾缭绕,围坐着三四个锦衣华缎的男子玩牌,旁边陪坐着说笑的美姬,身后是宽阔的戏台,有不知名的伶人在踩细索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