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椯淡淡说,转身朝外走去。
李萝菡带着一名小丫鬟站在侧门外,穿着一袭淡绿衫裙,容貌绢妍,春山微蹙,目光莹莹,甚是柔弱可怜。
看不出一丝风尘味。
但正经闺秀,是不会出门抛头露面的。
相隔不过一丈的街巷里,聚集好些围观的百姓,见着县令板着脸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位锦绣官袍的男子,一窝蜂散了。
她盈盈向二位行礼,近看神色憔悴。萧椯就端直站在门前,即使不远处仍有大胆的百姓窥视,也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风有些寒,吹得她发丝略乱,嘴唇发白。“甄举人的伤势可好?”
她关切问。
“只是中了麻药,现已康复,不必牵挂。”
萧椯态度尚算客气,目光只是微微变化,便如一道寒光慑人,虽才二十出头,已没有同龄人的稚嫩,气质如华端肃,令人望而生畏。“天色不早,李娘子还是寻一客栈歇息,明早回城罢。”
“可否”
她鼓起勇气说。
“李娘子,”
萧椯客气提醒说。“甄圆初次离家,行举有些浮浪,若是被家里人知道他流连平康坊,非打断腿不可,况且他还定了亲,今后如无必要,还是不见为好。”
李萝菡不由垂目。
“小姐为了能出城见举人,千求万求,被妈妈抽得遍体鳞伤。”
身边丫鬟急切请求说,拉开她的手腕都是抽打的鞭痕。“求甄举人出来见一面罢!”
往门里四处张望,以为‘他’就躲在里面窥视。
“既然双方环境都不允,就更无见面必要。”
萧椯说。
她慌忙从箱笼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有一卷钱票。“这些是甄举人昨晚赢得的。”
丫鬟震得眼睛都瞪大,似恨小姐不争气。
八十金足够买郊外一百亩良田,心都城内一间四合院,是扶风县令三十年的薪俸,萧椯却连眼也不眨,依旧神色漠然。“他家不收赌资,你自己收下也好,扔了也罢,凭你处置。”
李萝菡木楞地让开路,快手只提过装书的箱笼,随着萧椯转身,县衙的门重重关上。
往回走的路上,桂花繁茂,枝干阴影下,萧椯神色依旧漠然,高高在上,似无情的仙君。“把箱笼及内里物件拿去洗过。”
眉宇间有些嫌弃被妓女碰过。
“但这些是甄圆的物件。”
郑祈说。
萧椯对他的话感到很奇异,只是礼貌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些士人果真傲性刻薄。难怪卫总管提醒他,要敬而远之,他们清高自矜,只与同是书香门第的人相交,小心热脸贴冷屁股。
夕阳西下,杂役陆续点燃灯笼,走到院门前递过火褶便跑了。府兵不欲检查萧郑二人,“郎官和县令一路同行,且随身之物未曾改变过,不必再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