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爸爸听欧阳诗说父亲生日时叫他们回去,立马变了脸色,他只要皱眉,眉头就会自然搭成一座桥。“不回!”
他赌气似的决绝果断,说完陷在一旁沙发里生闷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总之这么长时间以来父亲母亲没问候没来看过自己的事情是真的,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是真生气了。
“爸打过电话,每个月两次,都是问你的情况,问我们一家过得好不好,还寄过两次钱!”
欧阳诗说,思前想后,老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儿子,她觉得应该告诉他,无论是作为媳妇还是儿媳妇,对两边能做的就是诚实,不添油加醋,把看到的感受到的用对方易接受的方式告诉对方,同时吞下对双方不利的一些话。“每次三万,要不要还,如果还的话,你当面还给他们!”
“你说你,拿他们的钱干嘛?”
他嘴上抱怨,也知道两边的苦处,一边正值困难之际,不好意思拒绝;另一边冷战了这么多年,突然的热情关心也害怕对方拒绝。
“你说我拿他们的钱干嘛?”
“我哪知道你拿他们的钱干嘛?”
两个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方寸久在一旁听着无聊,他觉得他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打情骂俏。他想两个人要是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就好了,要这样好一辈子。
方寸久回了房间,想去找凌穹说说话,又走了出来。小头爸爸看见走向玄关的儿子就跟了上去,他想还是和方寸久谈谈吧!越早越好,说实话,他这个父亲在儿子面前真是无地自容。
“小头爸爸!”
老好人看见他便跟她打招呼,小头爸爸愣了愣,再看儿子已经走出了院门。
看对方没有反应,老好人急忙走过去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我是谁?”
他指着自己,露出期待的表情。小头爸爸用手扒开挡住他视野的脑袋,“让开点,我还有事呢!”
老好人回头看紧跟上来的章医生,章医生满脸疑惑。
“是我,老好人,凌穹的爸爸,经常和你下棋的!”
“我知道!”
他完全挡住了去追他儿子的路,心情下降到零点。
“记忆还在,还在啊——”
他笑着回头对章医生说,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方寸久穿过巷子向凌家走,还只走到半路,就看见那边走过来的凌穹。方寸久加快脚步走过去,凌穹也加快脚步过来,两人抱住对方,左一步右一步地缠绵了一会儿才放开对方。
“你爸爸好了吗?”
凌穹问。
“好了,可是我发觉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条鸿沟,跨不过去。”
“那有什么,父母还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的吗?不止父母之间,人与人之间都这样,人对自己都没办法完全坦诚,这不是鸿沟,是应该保持的距离。我觉得吧,你在小心翼翼对待你爸爸的时候,他也一定是小心翼翼对待你的,双方都小心翼翼的,还不是因为在乎吗?”
方寸久笑,“我说不过你,但我想一辈子都想听你说这些。”
凌穹红了脸,“不知道这次我考得怎么样,不过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努力的。”
方寸久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我可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呀,我说又说不过你,可不就得努力做出点成绩来嘛!”
风柔柔地吹着,青春的柔情和热烈全在里面了。
听闻小头爸爸回来,当晚其他几户的人都来看望,女人们又回到了盘丝洞。小头爸爸本来想为自己找找面子不接受老好人的挑战,可还是没忍住象棋的诱惑。他想到安居镇以后的日子他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怎么把生活过成了这般大意?让自己活得如此没皮没脸?
且行且珍惜
月色洒下来,中阶空明。
白老师远远便听见了巷子尽头的吵闹之声,有张灯结彩过新年的意味,比他去参加的婚礼都热闹了几分。听到笑闹声他加快了脚步,下眼皮像粘了胶水,死皮赖脸把上眼皮往下拉,他颇费了劲,才不致让下眼皮的奸计得逞。还没走到章家院门口便听见光头强的声音,他耳朵竖起来仔细听了听,没在近旁,声音从远处飞来,钻进耳朵敲得鼓膜发痒。
“喂——”
章立早靠在自家院门前抬头看他,她一直在等白老师回来,内心已然被烧成了一团焦灰。她一个人在家,就没有开灯,看着月光爬上院墙,延伸在院子里,来安居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她就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一心一意隐匿在黑暗,忽略了一次又一次撒在身上的月光,此刻她再看月光,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她听闻白老师没拿章医生的话当回事心里是气愤的,她章立早从小到大一次恋爱没谈过,家世清白,只年纪比他白复汉小了那么十来岁,年龄小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那件事,你为什么没同意?”
白老师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过半路杀出一段莫名其妙的声音,且这段声音的来源人不人,鬼不鬼。章立早洗了头发,没用吹风机吹,她认为用了易损伤头发,只用了干毛巾擦了便出来在院子里让它风干。她把挡在眼前的头发用手拢到后面。
“什么事?”
白老师看着她问,内心的惊吓稍微平复了些,真是个奇怪的丫头,白老师想。
她站直身体,在月光的照射下,舟山群峰铁青着脸立在男人身后,“我的婚事!”
她带着争辩的语气。白老师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同时也想起章医生和他都当作酒话的言语,他们都没有当真,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当了真。“嗯,那件事嘛!以后自然——章医生会帮你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