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没有按他的思路继续说下去,话题转到了齐奶奶身上,“齐磊的奶奶也老了!”
老好人在黑暗中滚动他黑漆的眸子,他想了想后道:“今年只怕也有七十二岁了!我记得齐峰死的那年,离他三十四岁生日也只有十来天了吧!”
他记得清楚,他生日那天传来齐齐峰死去的噩耗,而他的生日刚好在齐齐峰生日的前十天。
齐奶奶含泪四处求人,她儿子的尸体还身在异乡,她需要去河北把他领回,当时没人愿意同这个年轻时就受了寡的女人一起去。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碗中的面条热气腾腾,“都不愿意去,我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并非来得毫无缘由,如果心里还存有希望,眼中心中的世界就不会那么逼仄。之后齐奶奶待他们一家的态度大为改观,之前她嘴里虽不说,实际是瞧不上他们家的。土改前凌家是当地的大财主,而齐奶奶家则是为他们家务工的贫农,他们自是两看相厌。后来贫农翻身做了主人,心底在不满更存有不屑。故而现在两家人有如此局面,双方都努力了。
“一晃都过了快十八年了!”
杨燕说,“再过十八年不知我还有没有她那番光景!”
“人的生死哪说得准!”
两个人都看着黑漆的天花板发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老好人说。
“睡了!”
杨燕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老好人说,说完翻了个身。
方寸久在火车上遇见上次打架穿黑色皮衣的男生,对方的头发染成酒红,阳光越过窗户照在他头发上放出红光。一旁的男子穿白色短袖衬衣,眉清目秀,始终看着窗外,下车时方寸久听见有人叫他宋征。恍惚间脑海涌起光头强那辆玻璃被砸烂的车,他追上去请他吃饭。“我吗?”
他神色平静,穿皮衣的少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子。“吃饭就不用了!”
宋征又换了语气,“你叫车主明天去镇上的客运站吧!”
语气沉稳,与年轻的面貌相去甚远。
得了宋征一句话,方寸久回来还没来及回家就先来告诉光头强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你爸在吗?”
等老好人上楼,方寸久问萧望。
“今天也差不多了!赶快睡觉去!”
光头强打开车门走下来,像赶一群鸡欲把院里的孩子们都赶去睡觉。
“萧望——快去睡觉!”
周金枝在门口大声喊。
方寸久回头,院里只剩了他和章林生,还有对面吐着舌头跑过来的九哥。方便面捂着肚子跑回了家,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他肚子疼得厉害。
“您该把车修修了!”
方寸久看着光头强身后的客车说。
“我倒是想修哟,修了也没什么用,跑不了!”
他背着手走到方寸久跟前换了话题,“打算领着小组夺冠吗?”
他想到电视中播放的北京奥运会的盛况,“夺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