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我不喝了……”
她面露难色,推搡着想要继续给她倒酒的蒋雨涛。
她听说伏特加的酒精度数高,不常喝酒的人碰上伏特加很容易喝醉,要命的是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
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话,包间里的人一哄而散。夏曦澄凝视着蒋雨涛,看到蒋雨涛把一瓶已经见底的伏特加放到地上,抬手解开领带……
醉酒
伏特加的酒味包围了夏曦澄,填满整个包间。
夏曦澄感到身上忽然压上一块沉重的石头,温热的气息盖过浓郁的酒味,让她越来越难以承受,正想挣扎,身上又轻了下来。
酒劲上头,她开始说起胡话:“石头?”
身旁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头昏脑胀,想到某部电影里有子弹射过窗户的场景,还有人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从小到大她好像还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她捂住脸,只怕父母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发现这一屋子的狼藉。
满地的伏特加,酒水从沙发下一直洒到门口,沙发上躺着他们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此刻她满脸通红,最长的发丝几乎要垂到地面上,这绝不是画家笔下知名的水彩画。
夏曦澄没什么力气站起来,整个身体都软了,她打了个嗝,听到一句叫骂声后皱紧了眉头。
片刻后,她的双手被人拉住,一俯身就碰到了对方结实的后背。
“抓紧了,万一摔伤可别怪我。”
她什么都没回答,又打了个饱嗝,转了转眼珠,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起初她还能支撑着自己稍微直起腰,偏过头看看路过的行人,很快她就干脆把自己的重量交给对方,侧过脸贴着那有些温热的后背。
不安分地蹭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夏曦澄深吸一口气,只能闻到伏特加浓烈的酒味,闭上眼,眼皮仍然能感受到忽明忽暗的光线,这个街道的路灯也许坏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人抽空过来维修。
整个身体往上颠了两下,像过山车在抖动。等双手松开,她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看到眼前的房门,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摸遍全身的口袋都一无所获。
“没有备用钥匙吗?”
站在身边的人低声问。
她歪了歪脑袋,弯下腰就要扎进摆在房门左侧的花盆里,左手被人使劲一拉,整个人瞬间就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算了,你老实点,我来拿。”
那人走到她前面开始翻起花盆里的泥土。
昏暗的走廊里没有一盏灯亮着,阴冷的风吹拂过夏曦澄通红的脸颊,她眯了眯眼,走上前跺了跺脚,有些着急。
“钥匙不在土里,在花盆底下……”
怕泄露了秘密,夏曦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总算跌跌撞撞进了屋子,夏曦澄伸手扶着墙,把垃圾桶踹到自己脚边,想吐却吐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催吐也没有效果,她垂头丧气,明明憋了很久,熬了很久,一肚子的苦水却没机会倒出来。
她的视力一直很好,到现在也没近视,但喝醉酒后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异常虚幻,往常清晰可见的事物突然间都笼罩上一层薄纱。还不太清楚送她回家的这个人是谁,她没思考多久,伸手就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甩到对方手里,像是下意识要做的动作。
“谢谢你送我回家啊,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在视线里轻微晃动,灯光晃眼,倒比那街道上的路灯要稳定多了。
夏慕生面无表情,弯下腰把那些钞票放到沙发前的玻璃桌上,似乎不感兴趣,甚至忍不住嘲讽:“原来你们真的都把钱看得这么重……”
闻声,夏曦澄脱下鞋子,抬起一只脚踩上沙发,另一只脚紧随其后,双手交叠在一起挡在脸颊前,从指缝里偷看夏慕生,笑嘻嘻地嘀咕:“哇,你连钱都不要了?那你要什么?”
父母灌输给她的概念没什么特别,他们说钱是这个世界里的通行证,只要有了钱,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也没什么谈不拢的交易。
很多关系都会因为钱而受到干扰,变得像薄纸一样吹弹可破,如果连钱都不重要了,那还有什么重要?
“我要你……在半年内写完那本小说,至少要写到三十万字。”
夏慕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夏曦澄,略显强硬的语气惹得夏曦澄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愤愤不平:“你凭什么命令我?”
平时在工作上听到的命令就已经让她烦恼,她把写小说这个爱好藏得很深,连郭钰都不知道。
夏慕生微微一笑,抱着双臂斜靠在墙壁前,缓缓道出秘密:“夏曦澄,《破冰》的作者,是你创造了我,你要负责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话音刚落,夏曦澄一愣,她慢慢放下手,一时还消化不了夏慕生想表达的意思,酒劲还没过去,她侧着身体躺下来,眼皮慢慢下垂,模糊的人影马上就冲了过来。
“喂,你先别睡啊?真的有这么醉吗?”
夏曦澄拍打夏慕生的胸膛,看上去在反抗,却更像挠痒痒,随口含糊地喊上几句话,在睡着前,她还听到一句有些无奈的叹息:“酒鬼……”
酒鬼就酒鬼吧,现实太苦,有时候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不见得是件坏事。
思绪万千,夏曦澄翻了个身,困意席卷而来,以她此刻微弱的意志力根本抵挡不住。
复杂的连环梦被一阵手机铃声搅乱,再次睁眼时,阳光已经晒到了床脚,伏特加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