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么坐车很危险么,”
孟亦舟拉过沈晚欲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这样才是正确的。”
孟亦舟单手放下挡风玻璃,把稳车头“抓紧我。”
转眼间,摩托车飙风般冲出街道,骑手驾驶稳当,在狭窄的街道和车流间逶迤穿梭,一路无阻。
前方是城市隧道,周围没车,孟亦舟骑得很快。沈晚欲下意识回过头,洞口渐次缩成一个小黑点,灯火辉煌的城市,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都被车子远远地甩在身后,虚幻成一片浮光掠影。
沈晚欲的衣摆在狂风中胡乱飞舞,话音夹在在引擎声里“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你见过夜晚的海吗”
孟亦舟目视前方,在晚风里大声说。
“你说什么”
沈晚欲没听清,侧过了耳朵,头盔和孟亦舟的轻轻磕碰。
“我说,”
孟亦舟仰高下巴,疾风吹得他的衬衫往后鼓起,“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衣摆经风鼓动,拂在沈晚欲脸上。
其实沈晚欲听不太清孟亦舟说什么,奇怪的是,他好像在巨大的喧嚣里听到了他的心跳。
孟亦舟突然偏过脑袋,他问“你怕不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晚欲却听懂了,他说“不怕。”
“那就坐稳了。”
孟亦舟很轻地弯了下嘴角,压低身子,脚下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显示屏的计时器滴滴跳转,动机出巨大而低沉的嗥响,车身离箭似的飞了出去。
沈晚欲活得循规蹈矩,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近乎危险的快乐,他瞬间感到肾上腺素飙升,掌心逸出冷汗。
城市高楼飞倒退,寂静的夜里倒灌着猎猎疾风,这场景让沈晚欲想到一部很老的香港电影。电影里的男女身份悬殊,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混迹街头的古惑仔,因为一场意外,他们相识相爱。结尾处,古惑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见千金最后一面,他们穿着礼服和婚纱,骑着一辆摩托车,私奔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
沈晚欲有种恍惚感,此时他和孟亦舟也在私奔,只不过他不是女孩,孟亦舟也没有穿西装。
来濠江这段时间,好不夸张地说,是沈晚欲十九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不用拼命念书,也不用不分白天黑夜的打工,忍受难缠的客人和老板。
因着孟亦舟,沈晚欲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像他小时候看街头的魔术表演,魔术师会从火焰后面变出一朵玫瑰花,或者在袖袋里藏满了甜蜜的糖果。
沈晚欲短暂地逃脱了糟糕的原生家庭,他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也不会因为贫穷遭受歧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客气有礼,这些好到只会在游戏里出现的事情,他一一体验着。
孟亦舟像月亮,又像狂野不羁的风,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实际上,十八九岁的男孩很少折服于同龄人,沈晚欲骨子里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傲气,可他的骄傲在孟亦舟身上挥不出半分作用,他折服于孟亦舟聪明的头脑,谦卑的才华,他渴望他身上的闪耀,像阴暗的植物渴望光。
沈晚欲绝对不是天真的人,贫穷让他很早就看透了生活的本质,生来蜉蝣,妄想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自食恶果。
可此时此刻他无法控制,如果濠江是一场梦的话,他短暂的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周遭的一切都在急晃动,只有沈晚欲是静止的,他敛去了平日里的成熟,扬起的脸颊上透出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沈晚欲小心地、郑重地伸出双手,搂住孟亦舟的腰,侧脸紧贴他后背。
他知道他追不上,但还是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最好长到没有尽头。
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