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见说完停下不语。
等到柒竹石怎么哭也没有眼泪能流出来了,尹正见不再看他,头偏到一边缓缓地说:“竹石,爷爷只有我们两个亲人,我们要好好送他。”
“嗯。。。。。。”
柒竹石声困难,喉咙像是枯败的树干,气息穿过的每个音节都散着哀愁。
柒竹石应了一声,然后就把头扭向窗子的方向,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尹正见一直强撑到现在,看着柒竹石沉默的样子,情绪也临近崩溃的极点,可他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要撑住。
“叮~”
正巧尹正见的手机提示音响起,虽然不知道是谁消息来但尹正见找了个借口出病房。
“上司给我消息了,我正好交代一下工作顺便把假也请了,等下我去带点吃的回来,你一个人待着好好休息,有事叫护士。”
尹正见说着,手机也从衣袋里摸出来,就起身走向了病房门口。
尹正见不想出太大关门声,病房门他轻轻把着,可房门闭合的那一刻,一丝细微的哭吼从门缝溜了出来。
病房里,由弱渐强。
柒竹石在病床上无助地嘶吼,他每吼一次就感觉心被撕开一寸,可却没有任何东西从这其中出来。
只有痛苦在反反复复,如浪袭来。
眼前的一切在干涸的眼球里破碎,他好似走进了幻境,就连窗外的月亮都碎了一地,月光遗落。
他试图将月光捡起,可是一把火,天亮了,月亮不见了。
病房外的尹正见靠在墙上,柒竹石的嘶吼像是被包裹在水里,盖在玻璃瓶中,让人窒息与沉闷。
尹正见靠着墙渐渐滑下,咬紧的牙关上是覆住双眼的两只手,呜咽夹杂着抽泣,不吸水的羽绒服上下起了雨。
病房内外,一高一低的声调,在同频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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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头七。
尹正见与柒竹石疾驰在去往家附近国家森林公园的公路中。
二人看着各自身边的窗外,无言。
柒竹石思绪在不断切换的风景中变化。
柒竹石记不清爷爷去世后的这一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觉得有几天时光飞逝,有几天却又度日如年。
他记得火葬场的高温,记得手里那小小的却沉重的白色陶罐;也记得灵堂里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记得他们的眼泪,他们的惋惜。
还记得,挡在记者面前的尹正见,把他从爷爷床上拉下来吃饭的尹正见,躲在浴室里偷偷哭的尹正见。。。。。。
出前。
柒竹石躺在爷爷的床上,即使把各处窗帘拉死了,这房间还是会有亮光透进来。
爷爷喜欢阳光,他特地选的轻薄窗帘将阴暗中的柒竹石照得难受,昏昏欲睡的柒竹石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小竹子。”
柒竹石在被子里听不太清,但熟悉的声音响起。
“竹子,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玩呀?”
虽然很像是广播里磕磕绊绊播放出来的声音,但是这个音调和语气。
“爷爷!”
被子被柒竹石掀起到一边,他在房间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