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将手中还在擀的面皮扔到司若言脸上,“司若言,我不是你娘子!”
司若言摸了摸脸,将面皮扯下。这小白脸生得肌肤若雪,白面皮怕是都要自叹弗如。接着他将那面皮在手中把玩,嘴里喃喃道,“尹姑娘如此生份,这可怎的是好?”
不过多久,他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面团置于桌上,“尹姑娘尚且放心,到了堰城,在下必给姑娘一个名份。”
接着望着我,眼睛弯了弯。
我再看那桌上的面团,竟给他捏成个小弥勒的样子。我不禁惊叹,拿着那弥勒面团放在手中左瞧瞧右看看。司若言凑过来,盯着我手中的弥勒,“尹姑娘的脸生得好规整,和这小弥勒一般可人。”
待我反应过来这规整意喻为何,却已见他转身走远,背对着我挥了挥扇子,“尹姑娘,在下去如侧。”
……
新年一过,我们启程打算往堰城去,却是在走的那日,寻遍了黄连镇也是不见元生的踪影。司若言负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他用扇子重敲了敲桌子,嘴里喃喃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末了,他抬头,郑重地对我说,“尹姑娘,元生私奔了。我们上路吧。”
天赐良缘茶(回忆完)
“马儿悠悠,云儿飘飘,朝朝暮暮伴君行,地角天涯未是长——”
马车颠颠,我不由得放声唱起小曲。司若言在前头,得儿得儿地驾着马车,偶尔回过头来朝我灿烂一笑。
我掀开车帘,索性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司若言,你用那叶子给我伴奏吧。”
司若言点头,顺手摘了片叶子,含在嘴里,吹了支小曲喝着我的歌声,如同鸟儿在树林中穿梭。一曲作罢,我兴致正足,打算再来一首。却看司若言歪头笑道,“尹姑娘,这就叫妇唱夫随吧。”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这小白脸的面皮真是针扎不透,刀砍不断。我从他腰间抽出他的扇子,使劲敲了敲司若言的脑门,“司若言,我真不是你娘子。你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
司若言笑而不答,对着马儿喊了声“驾”
。
走走停停,沿途风光无限。约莫赶了月余的路,眼见着堰城已是不远了,我们在一小镇上歇脚,置备些干粮、行李。刚进城,就见到有人敲着锣打着鼓,在那集市上贴了张布告,扯着嗓子广而告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陈员外千金小姐抛绣球招亲啦!乡亲们来看看,公子哥来试试!”
我和司若言凑过去一看,那布告上写着,“陈员外绣球招婿,有缘者万贯家财。”
周围有些百姓凑过去看了看那布告,接着摇了摇头,叹气走开。
我玩心四起,“司若言,我们去看看这绣球招亲么?”
司若言显是也饶有兴趣,点头道,“尹姑娘,此议正合我心。”
沿路打听,终是问着了这陈员外的住处。寻路过去,但见这陈员外府上好生气派,坐地十亩,镏金瓦片,雕花窗棂,朱木红漆,府前挂着个牌匾,龙飞凤舞两个字,“陈府”
。我望着啧啧惊叹,这陈员外想是地方一霸,好生阔绰。那王爷别院还有富贾大宅都比不上这陈府的恢宏。
我扯了扯司若言的衣袖,叹道,“司若言,你若是娶了陈小姐,必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不用风餐雨露,做那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司若言抬头,不已为然地扣了扣扇子。
听到府中有人敲着锣鼓,我们顺声走进陈府。陈府院中已经集了不少人,人声嘈杂,听得“哐哐”
几声锣响,有位家丁模样地吼了几声,“乡亲们,稍安勿躁。我家老爷和小姐不过多时便要出来了。”
下头稍稍安静了些,那家丁继续,“乡亲们,此番多谢谢各位赏光。所谓姻缘天定,今日里我家小姐就将这缘份交与天地,晚些时候小姐会从那阁楼里扔只绣球出来。落到哪位公子手中,今日里便拜堂成亲。小姐是我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家中独苗。若是哪位公子有缘被月老这红线牵上,我家老爷便将这宅子拱手送上。”
下头阵阵喊声传来,“好!”
我顺着家丁手指方向看过去,有座阁楼巍巍而立,纱曼轻吹,朦朦胧胧,隐约可见里头临窗坐了位小姐,着了身浅薄荷色的纱裙,若隐若现。虽是看不清楚那容貌,想必是位婷婷美人。
那家丁再是吆喝了一声,“想必乡亲们也对我家小姐略有耳闻,我家小姐貌比西施,沉鱼落雁,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八芳龄。对夫君不做他求,只要各位公子家中未有婚配便可来争这绣球。万事但求一个缘字,我家小姐也是相信此举能觅得良人。”
底下一阵哄声,有人大喊了一句,“别啰嗦了!快扔吧!”
家丁咳了咳声,“那么,各位公子,接好了!”
只见那阁楼纱曼被撩开一角,接着一只红绣球被扔了出来。底下一顿哄抢,我拽着司若言也凑到那人群中,那绣球被大家争得一路跑跑跳跳,眼见着竟往我这边过来。我心中一喜,向上一跳,抓住那绣球,接着直接塞到司若言怀里,再死死互着他,挡住旁边人过来抢。我拉着司若言的手,向那家丁挥了一挥,“这里,我家公子抢到绣球了!”
家丁闻声看了过来,此时,司若言仍是一头雾水,莫明地看着怀中的绣球。我看阁楼那窗纱也被卷起,那位小姐好似正朝这边看过来。我赶紧向她扬了扬手,“小姐,我家公子抢到你那绣球了。”
然后我双手合在嘴前,做喇叭状,“我家公子叫司若言,就是你那天赐良人呐!”
待我再回头看司若言,他显是已经有些薄怒,压着愠气不发。他盯着我,“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